“可是我没钱还你。”
郑晓娟生怕被别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用袖子挡住脸，哽咽着阻止。
她一点点钱都没有，拿什么还给温雅。
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
她不想做个欠钱不还的人。
她不想被温雅看不起。
爸妈死后，作为孤儿的她，每个月都能领取一笔政府发放的生活费。
可她只是个孩子，那笔钱理所当然的被她的监护人，也就是奶奶拿走了。
奶奶生了两女两子。
除了爸爸，奶奶还有叔叔，大姑姑小姑姑三个孩子。
奶奶年事己高，乡下人没有退休金。
年迈的奶奶是由叔叔照料的，属于郑晓娟的生活费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了叔叔手里。
奶奶经常说，叔叔家有两个儿子，生活压力大。让郑晓娟体谅体谅，叔叔愿意照顾他们奶孙两个累赘己经很累了，让晓娟不要不顾亲情，惦记着政府发的生活费。
可是，郑晓娟不明白。
九年制义务教育，不需要交学费。
她上学没有学费。
学校知道她是孤儿，申请减免了她的餐费学杂费。
郑晓娟穿的都是别人送给她的旧衣服旧鞋子。
叔叔婶婶没有往她身上花过一分钱。
叔叔到底哪里难了？
爸妈刚死的时候，小姑姑心疼她，给她买过几次衣服鞋子。后来大姑姑看到，就责怪小姑姑装好人，说晓娟的钱被谁拿了，谁就该给她买衣服。
为此，大姑姑小姑姑在叔叔家大吵一顿不欢而散。
自此，小姑姑也不再给她买东西了。
她小学六年级那年的暑假就来了初潮。
窘迫的她向奶奶要钱买卫生巾。
奶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叠塑料袋包裹的零钱，从中抽了两张两块递给她。
郑晓娟看的分明。
奶奶视若珍宝的那一叠子钱，加起来都没有100块。
“哭什么，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哭的。”
温雅故作无所谓的安慰她，“其实我也没钱哈哈哈哈，我打算去学校超市赊账。”
“你猜老板会不会赊账给我？？”
“啊？”
“你要去赊账？”
郑晓娟呆住了，“学校超市门上贴的有告示，说概不赊账的。”
“没事，我试试，毕竟我是好学生嘛，说不定我能赊下来。”
“要不，你别去了。”胆小怯懦的郑晓娟握住她的手，期期艾艾的说，“听说超市的老板很凶，我怕他骂你，而且，他还是男的。”
“和他说那种事，多丢人啊。”
“有什么丢人的，”温雅不在意，“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掰开郑晓娟的手，拔腿离开。
“欸，温雅！！！”
郑晓娟担忧不己的轻声喊了一嗓子。
有好奇的女生朝她的方向张望。
郑晓娟面红耳赤，生怕被别人看到自己裤子上的痕迹。“唰”一下打开厕所门，把自己藏在隔间里。
课间十分钟，有钱的学生拿着零花钱去超市消费。
温雅匆匆赶到超市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有不少人。
她环顾西周，没看到一个熟面孔，只能先拿上卫生巾再和老板商议。
成年人的脸皮比青春期的孩子厚的多。
温雅拿着卫生巾乖乖排队，等前面的同学付完钱后，她目光炯炯的看着老板的眼睛。
“老板，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我是初一实验班的温雅。”
“年级第一那个。”
老板扫过她发白的衣领，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首截了当道，“不好意思，本店概不赊账。”
情况紧急，温雅毫无被当面拒绝的难堪，好声好气的和老板商量。
“我今天恰好没带钱，我是年级第一，你随便找个人问问，他们都认识我。”
“我不会赖账的，我可以给你打欠条。这两包卫生巾先让我用吧，我们第三节课就是体育课，没有卫生巾我连课都没法上。”
老板开店多年，见过不少赊账的学生。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男生，赊的大多都是饮料零食。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生这么大胆，找他赊卫生巾。
“规矩就是规矩。”
老板面无表情的摇头，“不管你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跟我都没有关系。”
“今天你赊账，明天他赊账，我超市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要么给钱，要么东西放下，我这不赊账。”
“老板...”
温雅正准备继续劝说老板，只听身后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唧唧歪歪什么，结不结账啊？不买起开，别挡路。”
她回头一看，身后是个穿着Vans短袖，脚踩Adidas的运动型酷哥。
一看就知道家里有钱。
温雅牙一咬，心一沉，厚着脸皮朝帅哥挤出个笑，“嗨，同学，我忘带钱了，能不能借我点钱买卫生巾？”
说着，她把手上的卫生巾举到帅哥面前给他看，“就这两包，很便宜的，才六块钱。”
“等我有钱了，我就还你。啊，不对，我明天就还你。”
“啊？”
帅哥一脸懵逼。
“你谁啊你？”
“我凭什......”
帅哥话还没说完，温雅就打断他自我介绍道，“我是初一实验班的温雅，不知道帅哥你是哪班的？”
“以后有不会的作业，我都可以帮你写哦。”
拿着饮料的帅哥思索片刻，怀疑的上下打量了她几遍，“你是年级第一？？？”
“如假包换。”
“怎么跟别的好学生不一样啊，”帅哥嘀咕了一句，大方的表示，“我是三班的赵云池，东西我帮你付了，今天放学别走，帮我把作业写了再走。”
“谢谢帅哥，帅哥你真是人帅心善。”
温雅笑眯眯的给帅哥戴高帽，她想了一下补课和代写作业的费用，一溜烟又跑到货架上拿了一卷纸才满意的递给老板，“赵帅哥付，扫吧。”
老板佩服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小姑娘真厉害。”
“记得帮我用袋子装起来。”温雅提醒老板。
“行。”
老板配合的给她装了个黑袋子，“给你。”
“谢谢赵帅哥，我先走了。”
温雅耽搁了这么久，上课铃早就打过了。
她拎着东西迅速跑回厕所，郑晓娟果然还在厕所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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