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经理，家明这次出差怎么要这么久？两个月，这半年的工作量都能完成了。”
“他没有跟你解释吗？”
“什么？！”
“哎呀你看我这嘴……”
“没事康经理，我们夫妻俩没啥不能说的，你告诉我就行。”
“你不是正式入编了吗？就这事。”
“这我入编跟他出差有什么关系！”
“这……你还是年轻。编制哪有那么好争取的，而且你入职了，忙的时候还说得过去，不忙的时候等于你和家明的工作量都减半，这要怎么交代呢。
“所以当时是这么谈妥的，你进来后侧重村里的经济规划，家明呢，就多往外跑业务，这么一来增加人手就合理了。”
陈起妍提着一口气听完康经理的话，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
“家明，”回家路上，起妍突然停下脚步，“我的编制申请牵连你的工作调整，你怎么不跟我说？”
“康经理跟你说啦？”家明拼命看起妍的脸色，见她不说话只冷着脸，紧张地咂巴咂巴嘴。
“我想着也是小事，你入职也是定好要这么做的。”
“怎么会是小事，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大事！”
“噢……”家明挠挠头，有些懊恼，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一去两个月，一两次还好说，这要是成了常态，你身体怎么吃得消？而且你离家这么久，妈表面上不说，心里得多担心。
“再说了，我也不一定要在社里工作啊，正好茶场缺人手，我下田也不是不行。”
“我怎么能让你受这苦呢？”
“都是干活，我既然跟了你来，怎么还能挑三拣西。况且实践出新知，我回来跟你总结讨论，你再做规划，也是一样的啊。”
这时，方志杰从两人身旁路过，从山腰下往宿舍走。
“哟，小两口闹矛盾啦？小乔，你是男同志，要多担待。而且你快要出差了，要好好珍惜相处的时光。”
“嗯。”乔家明没给他好脸色。
方志杰没得什么好回应，尴尬地给自己解围：“行，那你们继续聊，我回去看看婶子做啥好吃的了。”
等他走远了，家明往前一步揽住起妍的肩膀。
“你有这个心，就应该拿稳编制向上发展，而我呢，就好好向外拓展，给你，也给村民们谋一个更大的舞台。
“我会尽快回来的，妈这边就辛苦你照顾了。”
陈起妍琢磨了一晚上，白天回到办公室，就向康经理要了社里这几年的年度总结。
乔家明因为准备出差，这几天吃了晚饭都回到办公室整理要带出门的资料，陈起妍也跟着他。
家明原以为她跟来是为了黏着他，休息时伸懒腰一抬头，才发现她也在不停地写着什么。
“你在忙活什么呢，不带停的。”
“你瞧！”起妍举起桌面上的卡片，那是她把两张牛皮纸粘在一起制成的，拿起来非常结实，用手指弹两下还“咔咔”响。
起妍指着上面分条列项还画了符号标注的字：“我把我们村出产的作物的特点都写了上去，有好几张呢。
“你向客户介绍之前先发给他们，他们边听你说边看，这样他们更清楚了，就不用你翻来覆去地说，能省下不少嘴皮子。”
“还有，你这次也去城里的印刷厂拿些包装样板回来吧，我们的领坡岩茶该换换包装了。”
“现在用牛皮纸包着多经济省事啊，换包装成本很高的。”
“牛皮纸包着太素了，卖到城里还行，你这次不是要往省外走吗，以后还可能要卖出海。”
“你都想这么远啦，大一点的县镇都还没做出口生意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提前做，也不是没适合的产品。所以我才让你考虑换包装啊。包装是一种能自己长腿的宣传，宣传做得好，脚程省不少。你把纸样拿回来之后，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呢。”
“那我先了解一下行情，回来再跟经理提这件事。”
陈起妍写好产品宣传卡之后就不用加班了，于是她晚上就给家明送饭，省得他来回跑多花时间。
这天她把饭放下后就先回家。
中秋过后，天气开始降温，山里的树林吹得簌簌作响，风刮过时还带落一阵叶子，枝叶摇摆的影子不时把起妍吓一跳。
两旁的树丛里传来“呜呜”的声响，像是谁的哀怨。起妍壮着胆子朝里面看一眼，两颗绿油油的玻璃珠子般的光亮将她的视线锁住，脸上瞬间变得煞白。
“啊”的一声尖叫，起妍连忙往前跑。那绿珠子的主儿从树林里冲了出来，脚步声实实地踏在枯枝败叶堆上，一下一下地把她弄得心颤。
“去去！再往前就打死你！”一道熟悉的男人声响起，是方志杰。
他把手里的木板块儿往前一扔，刚刚还追得急了眼的野狗便一个打拐冲回树林里。
方志杰捡起木块扔向野狗消失的地方，扬起微笑走过来。
“起妍，没事吧。”
陈起妍吓得站在原地，眨眨眼回过魂，努力平复心情说：“没，没事，方会计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想在宿舍赶赶账，谁知连账本都没拿，就回办公室了。”
起妍心下疑惑，她刚刚就是从办公室走来的。
但野狗的惊吓还没在她这过脑，她来不及细想方志杰的话。
“我们回去吧，不知道它还追不追过来。”方志杰和起妍并肩，抬手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下。
起妍条件反射般往前一弹，往边上退开一步：“哎，我自己能走。”
乔家明下班到家后，起妍迫不及待地跟他说了遇到野狗的事。
“你说它会不会去偷吃刘二强养的鸡啊？我明儿得告诉他把笼子的门扣紧一点。”
“你怎么赶跑它的？”家明不答反问。
“嘿，你也觉得不对劲！”
家明眼神一暗，起妍刚扬起的小得意便都收了回去。
“哎你先听我说，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在路上，拿着块削得挺整齐的木板一扔，就把野狗吓跑了。
“后来我问他，他说要赶的账本落在办公室，所以才回去拿。
“但他走的明明是跟我同一个方向，都是往家里。”
家明没再多说，只问起妍有没有受伤。
“没有，倒是回来的时候他想把手搭在我背上，我躲了一下闪到脖子了。”
家明抬手握住起妍的后脖，掌心轻轻用力来回地揉，眼睛却看向地板出了神。
“嘶——”起妍一声惊呼，他才发觉自己重了力道，赶紧松手。
“抱歉抱歉。”他侧过身，一把将起妍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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