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里出差回来，起妍和家明刚回家放下行李，就听见村口方向传来吵闹声。
走出屋外循声望去，只见桂英嫂家门前围了二三十号人，分成了两拨，桂英嫂站在他们中间费力协调着。
起妍和家明急忙跑过去。
见供销社的人来了，两拨人喋喋不休地轮流朝他俩吐苦水。
原来是前段时间村里热火朝天地干起了染布制衣的行当，许多完成秋收的村民都来帮忙。
经过两个多月的赶工，一共出货1200多条连衣裙、1500多条喇叭裤和牛仔裤。
这次的制作染料的植物有一部分是野生采摘的，另一部分则由供销社从外地采购。
此外染色用的布匹也大部分是从外面买来的。
扣除这些成本和过程中产生的沟通和运输费用，这次一共赚了两万八千多块钱。
拿到货款后，桂英嫂把钱平分给来帮忙的人，每个人能拿到930元左右，相当于种地将近两年的收入。
本来这是一件值得全村一起庆祝的事，毕竟给村里闯出了一条做服装业的路子，过程还十分顺利，比外销茶叶来钱还快一些。
但听到钱要平分，有些参与的人却不满意了，说不公平。
“我们做衣服的，这两个月来一刻都不停，手累得针都拿不稳，衣车轮子都踩冒烟了，白天黑夜都在干。
“而他们做染料和染布的，等待染料发酵和染色的时候，都偷着缝跑回家干农活去了。
“所以怎么能平分，太不公平了！”
另一拨人则说：“我们采摘蓼蓝、搬原料、抬染桶，都是粗重的活，哪有你们坐在那里那么轻松，中间休息的时间相当于扯平了，不然累倒了谁来干，田里的牛都要吃草啊！”
“我们也要抬布料和裁布啊，最后装车运走也是我们来做，家里的农活全落下了。”
如果按照工时计算，制衣的这批人能够拿到一千一二块钱，这相差的两三百可不是小数目，难怪她们要争。
但染布这边的村民说的也有道理，起妍也是跟桂英嫂去采过蓼蓝、搬过染料子的木桶的，大热天的那汗水首往外冒，把衣服都浸湿了，回家后连喝了几天乔母煮的金银花薄荷茶才缓过来。
而且这次机会来得突然，村民们都是一拥而上、有活就干，根本算不清每个人的工时、在不同岗位待了多久。
但既然领坡要从以前小作坊的模式走出来，走企业化的道路，那相应的分配模式肯定是要建立起来的。
看双方都不肯罢休，而且越吵越激动，起妍和家明担心他们再这样下去会出意外，就把他们都请到村里的礼堂。
家明去找张书记调解这件事，而起妍则回家请乔母一起帮忙煮些糖水。
大冬天的，刚出了一肚子气，起妍想请大家喝点甜的缓一缓心情。
起妍一边给莲子去芯，一边给乔母说了村民争吵的缘由。
“这是常有的事，家明他爸当干部管理人的时候，厂里的工人也是时不时就因为活和工钱分不好而闹矛盾。”乔母说。
“那要怎么解决呢？”
“把大家的意见都听一遍，找到他们不满意的地方，调整制度，再让大家各退一步。”
“那下次再闹起来怎么办？”
“再闹就再解决，不会有完美的方案的，不然要干部干嘛去。大小姐随夫下乡，带全村早富十年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大小姐随夫下乡，带全村早富十年最新章节随便看！
“环境随时都在变化，大家也只是想生活过得去，今年熬一熬，明年再熬一熬，就像这熬糖水，总有熬到头的一天，机会降到身上，就成了！”
起妍和乔母提着糖水到礼堂。
张书记和家明也聊得差不多了，走上台跟大家说明情况：
“大家消消气，边喝我们莲婶煮的好吃的糖水，边听我说。
“其实这次卖出这么多裙子、裤子，村里老老少少都高兴，感觉生活又有盼头了。
“特别是让省城内外，甚至外国人，都认识了我们领坡的扎染，那以后我们的销路就不用愁了。
“但是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打开这条路、抓住这个机会有多不容易。像桂英嫂，她不光要亲力亲为地去采草、染布，还要把每一步怎么做都教得仔仔细细，倾囊相授。
“群姐也是，她丈夫林组长那边田里的事不忙吗？但她知道自己有管理的经验，知道这次做扎染的事关乎全村的前途，知道自己必须帮这个忙。所以她站出来，哪里需要多少人、怎么调配人手，那是分配得井井有条。后期大家都找到了自己擅长的岗位，就是她的功劳！
“你们刚才在争吵的时候，她们站在中间，真的是左右为难。看着日夜奋斗了两个月的工友这么互相指责、失了和气，我想她们是很痛心的。”
说到这里，台下己经很安静了，只剩下偶尔发出的喝糖水的吸溜声。
张书记接着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一个新的词语，叫‘万元户’。万元户是什么呢，就是一户人，全家一年的收入有一万块！”
台下村民忍不住惊呼，有些即使之前听过，再细算一遍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种地20年的收入。”
“紧巴些也能花一辈子了。”
张书记看见大家的反应，心里顿时踏实了，便顺着这话头说道：
“我们是要以‘万元户’为目标的，而且不是要村里出一个‘万元户’，而是要家家都成为‘万元户’！”
“好啊好啊！”村民们鼓起了掌。
“所以我们要朝着这个新目标前进，当下的事情尽快、尽量和气地解决，大家多包容、互相体谅，不要耽误了之后的进度。
“说实在的，我刚才向供销社的小乔了解了情况，由于这次把大家组织起来赶工实在仓促，己经无法统计每个人具体的工作量了，即使算出来，也是有误差的，谁多谁少都不好说。
“桂英嫂说钱要平分，也是合理的，毕竟是因为每个人都迅速响应，才让领坡抓住了这次的机会。
“我希望，也是我提议，这次的事尽早翻篇，大家朝着万元的目标去！等我们把染布制衣的事业壮大起来，这相差的两三百，其实只相当于现在的两三块，都不值一提了。”
家明见张书记把话说到这里，紧跟着向大家保证。
“我们供销社会尽快完成制度设计，让每个人都劳有所得、多劳多得，赚到自己该有的钱，喝上汤、吃上肉！”
想着以后的事、成为万元户的事才是更重要的，村里首次大批量销售服装后因工钱分配而闹的矛盾，就像太阳下的大冰块般，在村民中互相消融着，糊里糊涂地解决了。
但对起妍、家明等供销社的人来说，这才是新工作的开始。
熬了几个大夜，起妍和家明拿着设计出来的工酬方案，找康经理审批后，向村民们征求意见和发起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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