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扎得深，就不怕风吹。”萧阳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他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调出另一份文件——那是启明下午在幼儿园画的那张画。
榕树，树干中央那个用深绿色蜡笔用力涂抹的、像竖棺一样的长方形。
陈理事也看到了，眉头微蹙：“启明这孩子…最近画的东西，总让人心里发毛。这画的是什么？”
“不知道。”萧阳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突兀的长方形上，眼神深邃，“但李明哲，金兆轩的这条毒蛇…他父亲李国栋，二十年前，是云港建工集团分管后勤的副总。”
陈理事微微一怔，似乎没立刻明白其中的关联。
“建工集团当年承建的第一个大型项目，就是云港市殡仪馆新馆。”
萧阳的声音低沉下去，“李国栋，就是那个项目的现场负责人。工程快结束时，他负责验收一批…定制的高档骨灰存放格位。其中有一批，据说是用上好的金丝楠阴沉木做的，竖式的，设计很特别。”
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一种冰冷的寂静。殡仪馆…骨灰格位…竖棺…
陈理事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屏幕上启明画的那个深绿色长方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这诡异的对应，是巧合？还是…
某种无法理解的预示？启明画下的，难道就是李明哲内心深处，或者即将带来的…某种死亡的象征？
萧阳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冷峻如铁：“暗影，目标优先级变更。给我深挖李明哲，从他父亲李国栋开始，查殡仪馆项目，查所有关联的人和事，尤其是那些‘阴沉木格位’的去向！要快！”
电话刚挂断，内线电话急促地响起。萧阳按下免提，前台小姐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萧先生，金兆轩先生…他带着几个人，硬闯进来了！我们拦不住！”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嘭”地一声大力踹开！
金兆轩站在门口，脖子上还滑稽地缠着绷带，但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和恶毒。
他身后站着两个面无表情、气息彪悍的黑衣保镖。
他手里，竟然高高举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照片——那是启明在幼儿园榕树下安静画画的侧影！
“萧阳！”金兆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刺耳，他晃着手中的平板，屏幕里启明小小的身影随之晃动，“看看！看看你这宝贝儿子！画得真好啊！啧啧啧，这棵榕树画的，跟你家那个破纪念碑上的还真像！就是…”
他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手指戳着屏幕，正好点在启明画的那个深绿色长方形上，“就是这口小棺材，画得可真别致！是给他自己准备的？还是给你准备的？嗯？”
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我告诉你！今天只是开胃菜！苏芮的农场？那只是个开始！你的服务站？你的碳汇？你那些泥腿子？老子一个一个，全给你连根拔了！让你看着他们怎么烂掉！”
金兆轩的唾沫几乎要喷到萧阳脸上，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怨毒和一种病态的掌控而拔高：“至于你儿子…萧阳，你猜猜看？他明天…还能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棵榕树底下，画他的小棺材？！”
“轰——！”
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极地的风暴，瞬间从萧阳身上炸开！
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连站在金兆轩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瞳孔猛地收缩，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陈理事霍然起身，脸色铁青：“金兆轩！你放肆！”
金兆轩被萧阳骤然爆发的恐怖气势慑得心脏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随即又被更疯狂的恨意淹没，梗着脖子：“怎么？怕了？萧阳！我告诉你，这云港的天，该换……”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萧阳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很平稳，但当他站首身体的那一刻，整个空间的气流都仿佛凝固了。
那双深邃的眼眸抬起，里面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沉寂的、深不见底的寒冰，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精准地钉在金兆轩那张因亢奋而扭曲的脸上。
金兆轩剩下的话，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喉咙，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转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从远古深渊中苏醒的洪荒巨兽盯上，那目光带来的死亡压力，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轻微打颤的声音。
萧阳向前走了一步。
仅仅一步。
金兆轩和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如同惊弓之鸟，齐刷刷地、不受控制地又后退了一大步！后背几乎撞到了门框上！
办公室里死寂得可怕。
只有金兆轩粗重而慌乱的喘息声，和他手中平板电脑因为颤抖而发出的细微嗡鸣声。
屏幕里，启明画的那棵带着“竖棺”的榕树，在晃动中显得格外诡异。
萧阳的目光，越过金兆轩惨白的脸，落在他身后那两个如临大敌的保镖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现在，带着你们的主子，滚出去。”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力量。
“再碰我儿子一下…”
萧阳的视线重新落回金兆轩脸上，那双冰冷的眸子深处，似乎有幽暗的火焰在无声燃烧。
“我让你们金家，从根上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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