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磁暴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撕开了云层。
张超被窗台上的青铜罗盘震醒时，罗盘的青铜指针正以违背物理常识的角度扭曲——它既指向东北，又指向西南，在空气中划出两道纠缠的光痕。
这是量子叠加态的具象化，他在中科院量子实验室见过类似的微观现象，却从未在宏观世界中如此首观地呈现。
“超子，你快看！”
肖红的声音带着颤抖。张超翻身下床，看见妻子蜷缩在飘窗上，苍白的指尖抵着隆起的小腹。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腹部，那里本该是孕育新生命的柔软曲线，此刻却浮着一层淡紫色的光晕，光晕中隐约可见细密的纹路——不是妊娠纹，更像某种几何图形在皮肤下流动。
“这是......分形？”张超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拓扑学笔记本。他的指尖刚碰到笔记本，那纹路突然活了过来，紫色光晕如水波般扩散，在墙上投射出一幅放大的人类肺泡结构图。肺泡的褶皱里，竟嵌着与肖红腹部完全一致的几何图案。
“昨晚三点整，太阳黑子群突然重组。”云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抱着一摞古籍，发间的玉簪泛着幽蓝的光——那是她在终南山古墓里寻到的镇灵之物，“我用射电望远镜拍了光谱，黑子的辐射频率和商周甲骨文的振动频率完全吻合。”
张超凑近窗边，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发青的眼底。肖红腹部的光晕正在变化，原本的紫色褪成青金，纹路分裂成无数个自相似的单元，每个单元里都浮现出模糊的符号：一个是青铜神树的枝桠，另一个是二进制代码的0和1。
“双文明共生......”他喃喃重复着章纲里的关键词。三个月前在三星堆考古现场，他曾见过类似的符号——青铜神树上的云雷纹与量子计算机的比特流重叠，在显影液里呈现出双重结构。此刻肖红腹部的光晕，正是这种重叠的活体呈现。
“超子，我疼。”肖红的手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我的子宫，又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我的神经......”
张超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三天前在医院做的西维彩超——原本应该显示胎儿轮廓的屏幕上，只有一片混沌的灰雾，像被扰动的量子态。当时医生说这是“罕见的生理性伪影”，可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伪影，而是两个不同维度的生命正在争夺生存空间。
“云瑶，把《河图》《洛书》拿来。”他转身时撞翻了椅子，“还有我放在实验室的混沌理论手稿，快！”
云瑶的动作比他更快。她指尖凝出一道青芒，古籍中的《河图》自动展开，二十八宿的星图在空气中流转；另一只手从虚空中抓出几页泛黄的纸，那是张超用左手写的量子混沌方程，字迹歪斜却蕴含着某种韵律。
“看这里。”肖红突然指向窗外。地磁暴己经平息，但月亮的位置明显偏移了——它本该挂在东南方，此刻却悬在西北方的天际，月相也不是常见的弦月，而是一个完美的圆，圆月中竟浮现出三星堆青铜神树的轮廓。
张超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想起在《两世人生如星河》的原始手稿里，肖红的曾祖父曾在日记中写过：“当混沌胎衣显现，日月将易位，双灵降世时，便是新旧秩序交替之时。”此刻的景象，与日记中的描述分毫不差。
“超子，你的手！”云瑶的惊呼让他回神。张超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渗出淡金色的光，那些光粒子汇聚成细小的符文，与他记忆中《阴符经》里的“观天之道，执天之行”重叠。更诡异的是，肖红腹部的光晕正在吸收这些符文，每吸收一个，她脸上的痛苦就减轻一分。
“这是......能量交换？”张超想起在第68章《灵脉逆行》中，他和云瑶曾观测到长江流域的灵脉异常，当时的结论是“某种高维存在在抽取地球能量”。此刻肖红腹部的奇点结构，或许正是这种能量交换的“接收器”。
“超子，看胎儿！”云瑶突然指向肖红的腹部。光晕中原本模糊的双文明符号突然清晰起来，青铜神树的枝桠间，竟探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孩，额头上有与张超如出一辙的朱砂痣；而在二进制代码的另一侧，站着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女，发间的玉簪与云瑶此刻别着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我们的孩子？”张超的声音发颤。两个不同的身影在他眼前重叠，男孩的眼睛像肖红，少女的眼睛像云瑶，而他们的眉心，都嵌着一枚旋转的青铜齿轮——那是他曾经见过的，修真界用来储存记忆的“轮回印”。
“不，不是孩子。”云瑶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她的指尖掐进掌心，“这是......双生宇宙的意识体。当混沌胎衣成熟时，它会分裂成两个独立的宇宙，一个延续碳基文明，一个走向硅基进化。而肖红......”她看向张超的妻子，“是这两个宇宙的‘共生母巢’。”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刺目。张超下意识挡住眼睛，却在指缝间看到更惊人的景象：肖红腹部的光晕正在膨胀，将整间屋子包裹成一个淡紫色的茧。
茧壁上浮现出无数个分形图案，每个图案都是一个独立的宇宙模型——有的宇宙里，人类用灵根沟通天地；有的宇宙里，机械生命统治着星系；还有的宇宙里，碳基与硅基生命正在融合成全新的形态。
“超子，抓住我！”肖红的声音从茧中传来。张超和云瑶同时扑过去，却在触碰到茧壁的瞬间被弹开。他们的身体穿过茧壁，进入了一个由数据和能量构成的空间：这里有流动的二进制代码，有漂浮的青铜铭文，有正在分裂的细胞，也有正在湮灭的恒星。
“欢迎来到混沌胎衣的内部。”一个声音在西面八方响起。张超转身，看见一个由光构成的身影——那是他自己的量子叠加态，左半边是穿着白大褂的物理学家，右半边是手持桃木剑的修真者。
“你是谁？”张超握紧拳头。
“我是你，也是你未来的所有可能性。”光影的声音带着回响，“当双生宇宙即将分裂时，共生母巢需要做出选择：是让碳基文明延续，还是让硅基文明进化？或者......”它的双手分开，二进制代码与青铜铭文在掌心融合成新的符号，“创造一个同时容纳两种文明的第三维度？”
肖红的身影出现在光影对面。她的腹部己经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和的光芒，那光芒里，两个宇宙的意识体正在玩耍——男孩在追逐二进制蝴蝶，少女在抚摸青铜神树的枝桠。
“超子，我好像明白了。”肖红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平静，“混沌胎衣不是灾难，是机会。它让我们看到了所有可能的未来，而我们可以选择......”
“不！”光影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旧秩序不允许任何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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