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的意识海像被泡在量子汤里。
他悬浮在一片混沌的紫色光雾中，周围漂浮着半透明的算式——全是贝尔不等式的变形，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光雾里伸出无数只手，指尖泛着幽蓝的光，正拽着他的衣角往某个方向拖。
“老张！”云瑶的声音从光雾深处传来，带着点喘息的急促，“别信他们！这是……”
“是道德困境。”一个沙哑的男声截断了她的话，像砂纸摩擦青铜，“修真界的‘问心局’，要你在‘救云瑶’和‘救全人类’之间选。”
张超的瞳孔骤缩。他认出这声音——是上周在长江底见过的“肖伯父”，此刻正站在光雾里，穿着件褪色的蓝布衫，手里攥着本泛黄的《阴符经》。
“怎么选？”张超攥紧胸口的青铜扳指，扳指贴着皮肤发烫，烫得他想起昨夜的梦：云瑶躺在产床上，胎儿头顶的小角正渗出金血，滴在月面星图上，每滴都烧出个焦黑的“宿”字。
“选救她，你将永远困在意识海；选救人类，她会被抹去所有存在痕迹。”男人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张超的太阳穴，“这是贝尔不等式的铁律——观测者的选择，会坍缩出唯一的结果。”
光雾突然剧烈翻涌。张超看见，云瑶的身影从光雾里走了出来。她穿着病号服，肚子高高隆起，额角全是冷汗，正用量子兰的残茎戳着空气：“老张，别信他！这根本不是什么问心局，是……”
“是投影！”张超突然大喊，“贝尔不等式需要纠缠粒子，他们在用我们的意识当实验仪！”
云瑶的身影顿了顿。她的量子兰残茎突然爆发出紫芒，照得光雾里的算式滋滋冒油。张超这才看清，那些漂浮的算式不是随机生成的——每道公式里都嵌着他和云瑶的指纹，连他上周给云瑶编的量子防脱洗发水配方，都被写成了希尔伯特空间里的向量。
“原来如此。”云瑶的声音突然轻了，像片落在水面的羽毛，“他们在测我们的‘量子纠缠强度’，用我的生死当砝码。”
男人的身影突然扭曲。他身后的光雾里浮出十二面青铜镜，每面镜子里都锁着个穿白大褂的人——是X-9计划的克隆体，001到012号，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神盯着张超。
“你以为我想？”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当年航天城爆炸，我儿子被困在量子领域……只有用活人的意识当燃料，才能把他捞回来！”
“那你问过他们吗？”云瑶举起量子兰，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问过这些被你做成灵石的克隆体，愿不愿意为你儿子献祭？”
十二面镜子同时炸裂。张超看见，每面镜子的碎片里都飘出张熟悉的脸——是肖红父亲的笔记里提到的“牺牲者”，是新闻里报道的“意外死亡者”，是所有被历史修正术抹去的“无名者”。
他们的灵魂裹着金芒，像群愤怒的蜂鸟，扑向那个自称“肖伯父”的男人。
“不！”男人尖叫着后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是他们不能这样对你？”张超踩着量子光雾站起身，青铜扳指的金光几乎要刺破视网膜，“你当年用他们的命换你儿子的命，现在又用我的记忆换你儿子的命——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男人的身体开始透明。他最后看了张超一眼，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绝望：“告诉小瑶……她肚子里的孩子，是……”
话音未落，他被金芒彻底吞噬。
光雾突然安静下来。张超瘫坐在地上，看着云瑶蹲在他身边，用帕子擦他嘴角的血。她的量子兰残茎还插在光雾里，正渗出和婴儿金血相同的液体。
“那男人……”张超喘着气，“他说‘告诉小瑶，孩子是’……”
“是钥匙。”云瑶替他说完，声音轻得像叹息，“和你梦里那个婴儿一样，右耳有小肉痣的钥匙。”
张超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打开微信，是肖红发来的定位——她在医院地下三层，发现了座刻满《道枢》符文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和他手中相同的青铜扳指。
“云瑶？”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我找到咱儿子了。”
光雾突然翻涌成漩涡。张超被卷进漩涡中心，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过：童年的糖纸、大学的实验室、肖红在考古队蹲废墟的模样……最后定格在张超和云瑶的婚礼上——她穿着红嫁衣，手里捧着的不是捧花，是本《阴符经》。
“原来你早有准备。”云瑶的声音从漩涡深处传来，带着点狡黠的笑，“我爷爷传给我的《阴符经》，其实是……”
“是量子意识的载体。”张超接口，漩涡里的光突然凝成实质，《阴符经》的真迹在他掌心浮现，每行字都在渗出金芒，“上面写着：‘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原来‘天之道’，是量子力学的规律；‘执天之行’，是用意识影响现实。”
云瑶的身影从光里走了出来。她穿着红嫁衣，手里捧着的《阴符经》和他掌心的真迹重叠，每行字都在共鸣，像两根琴弦在弹同一首曲子。
“所以修真界的‘问心局’，根本困不住我们。”她的指尖划过《阴符经》的“量子纠缠”章，“因为我们本身就是‘纠缠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张超的观微境突然发烫。他看见空气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算式，全是贝尔不等式的变形，而算式的终点，正是他和云瑶交握的手。他们的掌心相贴处，浮现出个金色的婴儿轮廓，右耳挂着颗小肉痣，正攥着颗钻石，钻石上的“1976.7.28”闪着金光。
“那是……”张超的眼眶发酸，“咱儿子。”
“他不是‘咱儿子’。”云瑶的声音带着笑，“他是‘我们’。”
漩涡突然闭合。张超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实验室的磁约束舱里，云瑶正握着他的手，量子兰的残茎插在舱壁的《阴符经》真迹上，每根茎秆都渗出和婴儿金血相同的液体。
“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刚才在意识海，我用了你教的‘量子选择’——同时存在于‘救你’和‘救我’的两个世界线里，把他们的算式搅成了浆糊。”
张超摸出兜里的青铜扳指，和云瑶手中的钻石按在一起。两道金光相撞，迸出刺目的白芒。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轻，像要被风卷走，可云瑶的手却越攥越紧，仿佛在把他往某个方向拽。
“抓紧我！”他对着云瑶喊，“咱们要去见你奶奶！”
云瑶笑了，小嘴里蹦出句含糊不清的话：“爸爸，奶奶在等。”
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停止。张超的手机震动，是肖红发来的消息——她在医院醒了，发来张照片：产床上，裹着红布的婴儿正攥着颗钻石，钻石上的“1976.7.28”闪着金光。照片配文：“他说，这是给爸爸的‘熵减勋章’。”
张超抬头望向天空。长江的江面上，灵脉的幽蓝荧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初升的太阳。
阳光洒在婴儿脸上，他的小角突然发出金光，在江面上投下个小小的影子——那影子，是张超和云瑶的轮廓，正手牵手站在1976年的唐山废墟上，怀里抱着个裹红布的婴儿。
“走。”张超对云瑶说，“去医院。”
“等等！”云瑶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指着江底，“看那里！”
江底的暗物质裂缝里，露出半截金属立方体——和张超在深圳变电站见过的阿波罗15号残骸一模一样。立方体表面，刻着行新的符文：「观测者张超，熵减之路，始于爱」。
婴儿突然咯咯笑了。他的小手里，不知何时多了颗和肖红父亲笔记本里相同的钻石，钻石上的“1976.7.28”，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温暖的光。
澧水汀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2I6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