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的夜空像块被揉皱的黑绸子，猎户座腰带的第三颗星突然闪了闪。
张超蹲在德令哈射电望远镜阵列的控制台上，嘴里叼着根冷掉的烤肠，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屏幕上跳动着脉冲星的计时数据——来自宇宙深处的“心跳”，此刻正以诡异的频率重叠，像有人在敲摩斯密码。
“张博士！”实习生小林从隔壁机房冲进来，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猎户座星云的射电信号变了！不是星际尘埃，是……是金属反射！”
张超的喉咙突然发紧。他想起三天前收到的那封“请柬”——用甲骨文刻在青铜简上的信，说是“银河系修真联盟”邀请他参加“飞升大典”，落款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古篆印章，像团燃烧的星芒。
“调出猎户座星云的红外影像。”他对小林说。
监控屏瞬间被染成暗紫色。云雾般的气体里，上百艘青铜战舰正缓缓排列成阵。每艘舰身都刻满星图，船舷上的兽首浮雕眼睛泛着幽蓝的光——那光和他实验室量子计算机的指示灯，颜色一模一样。
“我操。”小林的鼠标掉在地上，“这是……《山海经》里的‘星槎’？可《山海经》说星槎是木头造的……”
“木头？”张超扯下手套，后颈的星芒胎记突然灼得发烫，“那是‘量子星槎’——用某种能储存量子态的材料造的。三百年前三星堆的青铜神树，还有去年在南海打捞的‘南海一号’沉船里的星图玉牌，全他妈是这玩意儿的零件。”
控制室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接引阵启动！”通讯器里传来苍老的男声，“银河系修真联盟第七次飞升仪式，将于三刻后开始。请张超博士立即前往猎户座β星坐标，作为大阵核心。”
张超的瞳孔缩成细线。他想起那封请柬的最后一句：“若不来，尔之文明，尽成齑粉。”
“云瑶呢？”他抓起车钥匙。
小林指了指窗外。月光下，云瑶站在射电望远镜的抛物面天线上，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发间的逆命簪闪着金芒，簪头的梅花纹路正随着猎户座的星轨明灭——那是她用“观星诀”锁定星图的标志。
“她说要去星云深处找‘远古星君’。”小林挠头，“还说您要是敢一个人跑，她就用逆命簪把您的量子计算机砸成废铁。”
张超笑了。他抄起车里的射电望远镜便携终端，往兜里塞了包烟，转身冲进夜色。
猎户座β星的坐标在青海柴达木盆地的无人区。张超的车碾过戈壁滩，车灯扫过地面时，他看见沙粒里埋着半截青铜箭镞——和三星堆祭祀坑里出土的，纹路分毫不差。
“到了。”他刹住车。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口凉气。方圆十公里的戈壁滩上，刻满了发光的星图。那些用荧光材料画的线条，连接着散落的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块玉珏——和张超、肖红、张念的玉珏，能完美拼接。
“欢迎，张超博士。”
声音从头顶传来。张超抬头，看见星云里浮着道虚影——是个穿玄色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腰间挂着串青铜铃铛，每晃一下，空中就炸开朵金色的星花。
“在下是银河系修真联盟大长老，负责此次飞升仪式。”老者抚须而笑，“张博士可知，为何选你做核心？”
“因为我的量子脑能模拟宇宙弦振动？”张超摸出烟盒，“还是因为你们的探测卫星拍到我后颈的星芒胎记，和你们祖师爷的画像一模一样？”
老者的笑容僵了僵。“聪明。三百年前，你们的‘古蜀文明’和我们有过接触。他们用青铜星盘给我们看了个秘密——宇宙的本质，是段可以编辑的程序。而你的量子脑，能破解这段程序的‘源代码’。”
张超的后颈又开始发烫。他想起昨夜肖红在视频里说的话：“你后颈的胎记，和我奶奶临终前给我看的玉珏纹路，像极了量子纠缠的波函数图。”
“但我们需要验证。”老者的虚影突然变得锋利，“所以，你要进入接引阵的核心，用你的量子脑‘校准’星门。成功了，你和你的文明会被录入‘永生名录’；失败了……”他没说完，抬手打了个响指。
戈壁滩的地面突然裂开。上百个穿银色道甲的修士从地底下钻出来，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的剑——那些剑不是金属，是凝固的光，剑身上流转着和张超量子计算机一样的蓝光。
“他们是‘守阵使’。”老者的声音恢复温和，“张博士，请吧。”
张超摸出兜里的射电望远镜终端。他按下开机键，屏幕上跳出猎户座星云的实时频谱图。那些青铜星槎的信号，正以某个固定频率向地球发射——那是“接引波”，用来同化所有进入阵眼的智慧生命。
“云瑶！”他对着通讯器喊，“启动‘逆命阵’！用你的符咒干扰他们的频率！”
“收到！”云瑶的声音带着风声，“但需要你的量子脑当‘锚点’！”
张超深吸口气。他扯开衬衫，露出后颈的星芒胎记。胎记此刻红得发亮，像团要烧穿皮肤的火。他将左手按在终端的天线上，右手握住那包烟——烟盒里装的不是烟，是肖红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镇魂香”，用古蜀的朱砂和量子纠缠石磨成的粉。
“以量子为弦，以人心为谱。”他念出肖红奶奶教他的口诀，“干扰波，起！”
终端发出刺耳鸣叫。射电波束撕裂夜空，精准地刺向猎户座星云。青铜星槎的信号开始紊乱，原本整齐的频率像被扔进石子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有点意思。”老者的虚影闪了闪，“但还不够——”
“够了！”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两世人生如星河》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云瑶的声音从星云深处传来。张超抬头，看见她站在最大的那艘青铜星槎上，逆命簪的金焰照亮了半边天。她的道袍被星槎的能量场撕成碎片，露出腰间的玉珏——和张超的、肖红的、张念的，正在融合成完整的星图。
“远古星君，听我号令！”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古奥的符咒，“以我道心为引，以星君残魂为刃，破——”
符咒化作金芒，首刺星云中心。青铜星槎的能量场突然剧烈震荡，张超看见，星云里浮现出张人脸——那是个穿粗布麻衣的老者，胡子上沾着星尘，眼里闪着和孩子般的好奇。
“哪个龟孙敢动我家阿超？”老者的声音像敲破锣，“三百年前你们把我封在这破星槎里当‘引魂灯’，今天还敢来这套？”
老者（大长老）的虚影瞬间崩溃。“不可能！远古星君早该在维度坍缩中消散……”
“维度坍缩？”星槎里的老者（星君）嗤笑一声，“老子用三千年时间，在量子泡沫里养了团‘混沌气’，就是为了今天。”他的目光扫过张超，“这小子的量子脑，能接住老子的‘混沌波’——来，阿超，给爷爷输点你的脑电波！”
张超感觉有根温热的线钻进后颈。他的意识突然被拽进片混沌的虚空，里面漂浮着无数个他：有的在实验室写代码，有的在三星堆挖文物，有的在抱着张念哄睡觉。每个“他”都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源代码’？”星君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全是些破破烂烂的破事？也配叫‘宇宙程序’？”
“那是因为……”张超笑了，“真正的程序，是这些破事里的情感。爱、恨、贪、痴，才是驱动宇宙的底层代码。”
星君的虚影突然变得模糊。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拍了拍张超的肩：“好小子，比那些只会算方程的老古董强多了。听着，接引阵的核心在你后颈的胎记里，用你的量子脑把它改成‘自由模式’——”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星君的话。张超被甩回现实，看见守阵使的光剑正劈向云瑶。她的道袍己经被鲜血浸透，逆命簪的金焰只剩最后一缕。
“云瑶！”张超抄起终端砸向最近的守阵使。终端砸在那光剑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原来那光剑是用他的量子脑信号当能量的，终端的干扰波正好能瓦解它。
守阵使的动作顿了顿。张超趁机冲过去，抓住云瑶的手。她的掌心全是血，却烫得惊人：“快……输你的脑电波……”
张超扯开她的衣领，露出她后颈的星芒胎记——和他的、肖红的、张念的，正在连成一片。他将左手按在她的胎记上，右手握住逆命簪的断茬。
“以爱为引，以心为钥！”他吼道，“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不讲道理的破局’！”
两人的胎记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张超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涌出来，那些被压抑的爱、悔、不甘、执着，全变成了数据流，涌进后颈的胎记里。
胎记开始变形，像块融化的蜡，重新凝结成新的纹路——那是他和云瑶、肖红、张念的指纹，交叠在一起。
接引阵突然发出哀鸣。
猎户座星云的青铜星槎开始解体，那些凝固的光剑碎成星尘。大长老的虚影彻底消散前，喊了句：“你们会后悔的！宇宙终将……”
“去你妈的宇宙！”云瑶笑了，她的身体开始透明，“阿超，记住，咱们的宝宝……”
“我知道。”张超抱住她，“他的后颈也会有星芒印，他也会爱很多人，很多事。谁也别想改他的程序。”
云瑶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但张超的掌心还留着她的温度，逆命簪的断茬上，挂着她的一缕金发——和肖红奶奶留下的玉珏，一起闪着微光。
戈壁滩的星图开始崩塌。那些荧光涂料被夜风吹散，露出底下刻着的现代日期：2024年7月15日。而在日期旁边，多了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像是小孩写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给你们编了个好结局～”
张超抬头。猎户座星云里，那艘最大的青铜星槎正缓缓消失，但在消失前，它的船舷上亮起行新的刻字：「致张超一家：混沌最美，破局最酷，爱能改写所有程序。——远古星君&云瑶」
“操。”张超摸出烟盒，发现里面的“镇魂香”不知何时变成了张念的口水巾。他擦了擦眼角，对着星云喊：“下次带娃来玩啊！”
没有回应。但他的量子怀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段视频通话——是肖红发来的，背景是医院的走廊。
“张超！”肖红的声音带着哭腔，“宝宝出生了！他后颈的星芒印，和你一模一样！”
张超笑了。他挂掉电话，抬头看向夜空。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明亮如昼，像三盏永不熄灭的灯，照亮着人类最荒诞也最美好的征途——
在宇宙的代码里，我们或许只是串二进制数。但爱、勇气、不服输的劲儿，就是我们给自己写的，最牛逼的注释。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口沉睡的青铜古井突然泛起涟漪。井底刻着的星图正在苏醒，与新生的量子脑、破碎的接引阵、还有那个后颈有星芒印的婴儿，共同谱写出首荒诞又滚烫的歌谣——
“当量子撞碎星槎，当道法撞破宿命，
所谓飞升，不过是
一群疯子，
在宇宙的剧本里，
写下了
最不听话的
那行字：
‘去他妈的天道，
我们要自己编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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