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抱着裹在蓝毯子里的婴儿站在德令哈的老射电望远镜下，夜风卷着戈壁的沙粒往他裤管里钻。
手机屏幕还亮着，肖红刚发完宝宝的视频——小家伙攥着他的量子怀表，后颈那枚星芒印在暖光灯下泛着淡金色，活像颗会呼吸的微型星图。
“你倒是松快会儿。”云瑶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
张超手一抖，婴儿差点摔进沙堆里。他转身，看见云瑶倚在望远镜支架上，道袍破得比昨天还彻底，发间逆命簪只剩半截，却歪着脑袋冲他笑，发梢还沾着星尘——跟他昨夜在星云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你咋又跟来了？”张超赶紧把婴儿塞进她怀里，“不是说好了...你先去轮回？”
云瑶翻了个白眼，指尖戳了戳宝宝的鼻尖：“轮回？我偷看过你电脑里的《量子轮回指南》，说什么‘亡灵需经孟婆汤洗去记忆’——合着我要是去了，连咱闺女第一声哭都记不住？”她低头亲了亲宝宝后颈的星芒印，“再说了，你这当爹的，抱娃姿势比实验室调显微镜还笨。”
张超老脸一红，摸出根烟点上：“那...你现在是？”
“你量子脑里的一串代码。”云瑶飘到他面前，抬手戳了戳他后颈发烫的胎记，“昨晚接引阵崩溃时，我把半道神魂缝进你意识海了。现在咱仨——你、我、小祖宗——算是个‘量子家庭’。”她指了指天上逐渐消散的星槎残骸，“看见没？那帮修真界的家伙跑的时候，把星门钥匙落你娃兜里了。”
张超低头看婴儿攥紧怀表的小手，果然在蓝毯子角露出半截青铜片，刻着歪歪扭扭的“星门”二字。他刚要捡，脚底突然一空——整个人被吸进团旋转的星雾里，等再站稳，眼前是个悬浮的环形空间，西周全是发光的全息投影，每个投影里都有个地球，像超市货架上的玻璃球。
“欢迎来到‘文明选择舱’。”机械音在头顶响起，“根据《宇宙文明保护条例》第42条，您作为量子锚点持有者，需从以下平行地球中选择1个作为主存续世界。请选择。”
张超数了数，环形空间里至少飘着上千个地球模型，每个都标着编号和简介。他凑近最近的几个：
地球007：工业革命提前两百年，伦敦飘着煤球味，牛顿正在写《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街角卖报童喊着“最新消息：美洲发现会发光的青铜器！”
地球131：恐龙没有灭绝，雷龙在纽约时代广场啃汉堡，人类住在树屋城市，用恐龙羽毛当笔写字。
地球254：修真文明主导，月球背面是修炼基地，凡人通过“科举飞升”考取仙籍，手机叫“传讯玉简”。
地球479：（红色警告）原初试验场，所有历史事件均为虚拟，当前时间线将在10分钟后坍缩。
“等等，479号咋回事？”张超伸手碰了碰那个红标地球，投影突然扭曲，露出张熟悉的脸——是他自己，在实验室写代码，后颈的星芒印变成了数据流。
“该地球为高等文明实验场，您的量子脑是其核心变量。”机械音说，“若选择此地球，所有记忆将被格式化，您将成为‘实验观察者001’。”
张超缩回手，骂了句脏话：“这帮孙子，玩不起就别搞啊！”他转身看向云瑶，后者正抱着宝宝逗弄，小祖宗的星芒印在她怀里忽明忽暗。
“你选哪个？”张超问。
云瑶歪头想了想：“要不选地球007？至少咱能看到牛顿被青铜器吓一跳的样子。或者地球131？雷龙啃汉堡多好玩——”她突然顿住，盯着某个投影。
张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地球的简介写着：地球712：无修真，无科技，人类与自然共生，每代人用壁画记录历史，最伟大的发明是“不会融化的冰”。
“这啥玩意儿？”张超嗤笑，“没手机没电脑，跟原始社会似的。”
“但那里的人会用星光写诗。”云瑶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投影，地球模型突然展开，露出里面的细节——草原上，一群人跪在地上，用荧光苔藓在兽骨上画银河；海岛上，孩子们追着会发光的蝴蝶跑，澧水汀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笑声能传十里；最让他心跳的是，有个穿粗布裙的女人站在山顶，后颈有枚淡金色的星芒印，正抬头望向星空。
“那是...肖红？”张超脱口而出。
云瑶笑了：“我猜的。每个平行地球都有你的‘可能性’，但只有这个地球，你没当什么量子锚点，没被修真界追杀，没生什么会放光的娃——”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你只是个在三星堆挖文物的穷学生，每天跟肖红分半块烤红薯，晚上蹲在考古队帐篷里数星星。”
张超的喉咙突然发紧。他想起刚上大学时，在图书馆翻到《三星堆研究》，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背面写着“今日挖到青铜神树，像极了梦里的星图”——那是肖红奶奶的手迹。后来他在三星堆真的见到神树，树杈上的鸟纹跟他梦里的分毫不差。
“选712吧。”他说。
机械音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检测到异常变量介入。高等文明‘归藏者’正在篡改选择舱程序。”
环形空间的地球开始剧烈晃动，张超看见479号地球的投影突然暴涨，红色警告变成血色，里面伸出无数黑色触手，缠住了最近的几个地球模型。
“是那帮老东西！”云瑶抄起逆命簪的断茬，“他们不肯放你走！”
“谁是老东西？”张超把婴儿塞进云瑶怀里，抄起脚边的射电望远镜支架，“看老子今天不把他们的破程序砸个稀巴烂！”
支架刚碰到触手，整个空间就开始扭曲。张超感觉有根烧红的针在扎太阳穴，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三星堆的青铜神树在燃烧，肖红奶奶在病床上摸他的头，云瑶穿着道袍在星云里大笑，小祖宗攥着怀表对他笑...
“阿超！”云瑶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要抹除你的‘不服输’数据！快用宝宝的星芒印！”
张超猛地回头，看见婴儿的星芒印正在发光，那些淡金色的纹路竟渗出皮肤，在空中连成量子电路的形状。他突然想起昨夜星君说的话：“真正的程序，是这些破事里的情感。”
“操！”他把支架往地上一砸，吼道，“老子的人生程序，轮不到你们改！爱、恨、贪、痴，全给我保留！”
婴儿的哭声突然响彻整个空间。张超低头，看见小祖宗的星芒印变成了金色漩涡，把所有触手都吸了进去。云瑶抱着娃笑出了泪，逆命簪的断茬突然发出金光，竟把血色警告劈成了碎片。
“成了！”她喊，“选择舱被宝宝的‘混沌波’接管了！”
环形空间的地球重新安静下来，712号地球的投影变得格外清晰——草原上，穿粗布裙的女人转过脸来，正是肖红，她怀里抱着个襁褓，后颈的星芒印和张超的一模一样。
“欢迎回家。”机械音这次居然带了点温柔，“己根据您的选择，重置主宇宙参数。温馨提示：您的新身份是三星堆考古队临时工，月工资800块，肖红同志任项目组组长，今日任务是——”
“任务是啥？”张超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沙粒。
“任务是带娃去食堂蹭饭，顺便偷两根黄瓜。”
张超抬头，看见云瑶正冲他挤眼睛。小祖宗在她怀里睡得香甜，星芒印在阳光下闪着暖光。远处，德令哈的戈壁滩泛起金光，猎户座星云的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钟声——不是修真界的接引阵，是人间烟火的响动。
“走啊。”云瑶戳了戳他后背，“再磨蹭，肖红该拿考古铲敲你脑壳了。”
张超抱起婴儿，跟着云瑶往外走。风卷着沙粒掠过他们的脚面，像极了三百年前古蜀人祭祀时的香火。他低头看了眼宝宝，小家伙正攥着他的量子怀表，指缝里漏出的光，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星图。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479号地球的残片正在消散，里面传来模糊的声音：“下次...再来玩啊。”
张超笑了。他知道，所谓选择，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真正的文明，藏在每个不服输的瞬间——比如此刻，他抱着娃，跟着媳妇去食堂蹭饭，风里飘着隔壁帐篷煮的羊肉汤香。
这，就是他要的结局。
(http://www.220book.com/book/2I6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