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的风卷着共业花的香气，把量子祠堂的彩钢棚吹得哐当作响。张超蹲在青铜器前，左手攥着改锥，右手捏着云瑶的逆命簪——那簪子头天被他摔进沙堆，此刻正沾着草屑，活像根腌入味的红辣椒。
“老张！”肖红的大嗓门从帐篷里炸出来，“宝宝又把你量子计算机的散热口堵了！这回还塞了把沙枣！”
张超抬头，就见自家娃正趴在计算机旁，小胖手拍着机箱盖，后颈的星芒印亮得像盏小灯。机箱里传来“嗡嗡”的抗议声——这台被改造成“共业监测仪”的老古董，最近总爱闹脾气，活像台中了邪的老电视。
“祖宗哎，”张超把烤馕往怀里一揣，抄起擦机布，“你再拍它，它明天就罢工，咱今晚别想看《西游记》回放！”
“爸爸坏！”宝宝蹬着小腿扑过来，口水滴在张超的工装裤上，洇出片深色的地图，“我要看星星！”
“星星在后半夜才出来。”肖红端着搪瓷缸从帐篷里钻出来，缸里泡着刚采的沙枣，“先喝口枣茶，我去收晾着的尿布——哎呦喂，这尿布上的草莓印是谁盖的？”她突然瞪大眼睛，举起尿布晃了晃，“张超！你是不是又偷吃我烤的草莓饼了？！”
“冤枉啊！”张超的嘴角沾着枣泥，“那是宝宝刚才拽我裤脚，我弯腰时蹭到的！”
“就你嘴贫！”肖红抄起尿布作势要打，“赶紧把这破机器修好，不然今晚你睡帐篷，我和宝宝睡房车！”
张超抱着计算机往棚外跑，宝宝举着沙枣追在后面喊：“爸爸慢点儿！沙枣要掉了！”
戈壁滩的夜空蓝得像块冻硬的果冻，星星稀稀拉拉的，倒不如共业花的光亮。张超把计算机往地上一放，掏出改锥敲机箱——这是他第N次拆这台“祖宗机”，螺丝刀尖上蹦出的火星子，把他的后颈星芒印照得忽明忽暗。
“叮——”
量子计算机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出的不是乱码，而是段模糊的影像：青铜器的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图，每颗星都对应着不同世界的坐标。最中央的红点正在闪烁，下方一行小字：「地球479号，试验场编号，建议销毁。」
“我靠——！”张超手一抖，改锥“当啷”掉在地上。他想起上周在《量子物理导论》里翻到的词儿——“坐标隐藏术”，理论上能把一个星系的位置从宇宙地图上抹掉。可这玩意儿听着比肖红煮糊的馒头还玄乎！
“老张！”肖红抱着宝宝跑过来，宝宝的沙枣撒了一路，“你发什么呆呢？计算机喊你呢！”
“看！”张超指着屏幕，“地球479号要被销毁？这啥意思？”
“啥意思？”肖红凑近一瞧，倒抽口凉气，“这不是你奶奶给的青铜器吗？上次你说它能连平行世界，敢情是个‘宇宙定位仪’？”
“差不多！”张超一拍大腿，“原初观察者怕咱们的‘不完美’传染，要把地球从宇宙名单里删了！得赶紧用量子擦除术隐藏坐标——云瑶呢？她不是会河洛图书法吗？”
“在这儿！”云瑶的声音从青铜器后传来。她不知何时盘起了腿，逆命簪插在发间，正用朱砂在青铜器表面画符。
那些符纹歪歪扭扭，倒像宝宝画的蜡笔画，可每笔下去，青铜器都发出“嗡嗡”的轻响，像在唱歌。
“云瑶，你画的是啥？”张超凑过去。
“河图。”云瑶头也不抬，“《周易》里说‘河出图，洛出书’，这青铜器里藏着河图的量子编码。我把观测者的意识刻进去，就能伪造地球的‘不存在证明’。”
“量子擦除术不是得用仪器吗？”肖红抱着宝宝蹲下来，“你拿朱砂画符就能搞定？”
“那是你们凡人的理解。”云瑶抬头，眼里闪着光，“修真界的‘书’，是用意识当笔，因果当墨。你看——”她指尖轻点，青铜器上的符纹突然亮了起来，在夜空投下巨大的星图，“这是我用三生石的灵气当纸，宝宝的星芒印当印泥，盖的‘地球479号己注销’章。”
宝宝突然扑过去，小胖手按在青铜器上。星图瞬间扭曲，原本要消失的红点“唰”地变成了粉色，还蹦出个小爱心。
“我去！”张超差点蹦起来，“宝宝这是……”
“共业枢纽共鸣。”云瑶摸了摸宝宝的头，“他的星芒印是连接所有平行世界的接口，刚才那一下，把‘销毁指令’改成了‘保留样本’。”
肖红突然拽了拽张超的衣角，压低声音：“你看青铜器底部。”
张超蹲下身，用改锥刮了刮锈迹。露出的青铜板上，刻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张超、云瑶、肖红、宝宝，第479号试验场最不完美的样本」。
“这是我奶奶的字！”张超的声音发颤，“她当年在考古队捡到这青铜器时，说过‘这玩意儿跟咱家人有缘’……”
“所以原初观察者早就在盯咱们了？”肖红抱着宝宝后退两步，“那现在咋办？地球被标记成‘保留样本’，会不会更危险？”
“危险个屁！”张超突然咧嘴笑，“这说明他们怕咱们的‘不完美’！你瞧——”他指了指星图，“刚才宝宝一闹，‘销毁’变‘保留’，这说明咱们的‘乱来’才是宇宙的通关密码！”
云瑶的朱砂笔“啪”地断在手里。她望着宝宝，眼里泛起泪光：“你们发现没？每次宝宝捣乱，青铜器都会出现新坐标；每次咱们吵架，星图都会多颗新星。这哪是试验场？分明是……”
“是咱们的家啊！”肖红接口道，“从张超被雷劈青铜器开始，从宝宝出生开始，咱们的每一步‘不完美’，都在给宇宙写情书。”
宝宝突然拽住张超的胡子，疼得他龇牙咧嘴。可张超舍不得躲，反而凑过去亲了亲宝宝的小脸蛋。
共业花突然绽放，花瓣上的画面里，无数个“张超”在挥手：穿工装的、穿道袍的、系围裙的、抱娃娃的……他们的后颈都闪着相同的星芒，像无数颗星星，在宇宙的黑暗里，亮成了银河。
“老张，”肖红戳了戳他的腰，“该回家煮苹果泥了。宝宝都啃了我半块沙枣饼，再闹下去，明儿我跟你没完！”
“得嘞！”张超抱起宝宝，宝宝立刻揪住他的耳朵，“肖姐，我保证不捣乱——不过先说好，苹果泥里不许放洋葱！”
“滚！”肖红抄起尿布追过去，“再废话，今晚你睡帐篷！”
张超笑着挣扎，宝宝在他怀里拍着小手，口水滴在他的工装裤上，洇出片深色的地图——那是“不完美”的地图，也是宇宙最温暖的坐标。
远处，青铜器上的星图还在闪烁。最中央的红点旁，多了行新的小字：「第479号试验场报告：不完美样本存活率100%，建议升级为“宇宙重点保护对象”」。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原初观察者的数据库里，新增了条记录：
「文明类型：不完美共生体」
「能量来源：爱、悔、贪、痴」
「评估结果：最高级」
「备注：建议保留“不完美”样本——编号479，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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