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极光如燃烧的银河倾泻而下,幽蓝与猩红交织的光带在云层中翻涌,将整片天空染成诡异的血色黎明。苟获攥着温度计的手指关节发白,玻璃管里的水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坠落,短短三分钟内,刻度己从零下二十度滑向恐怖的零下五十度。安全屋的铝合金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凝结的冰花顺着缝隙疯长,在防弹玻璃上勾勒出荆棘般的纹路。
"发电机的燃油还剩多少?"林小鹿裹着三条毛毯,牙齿仍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她怀中的雪橇犬将脑袋深深埋进她的臂弯,蓬松的毛发上结满细碎冰晶。
苟获蹲在改装过的壁炉前,往燃烧的实木上浇了勺酒精。火焰轰然窜起的瞬间,映亮他眼底浓重的阴影:"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最多撑三天。"他故意忽略了林小鹿骤然收紧的呼吸——其实真实储备量连两天都撑不到,更糟的是,地下室采集的藤蔓样本在极寒中产生了新变异,培养皿里的绿色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
城市在极光笼罩下彻底沦为冰雕地狱。透过望远镜,苟获看见超市前的暴徒群己凝固成冰雕,扭曲的面容在幽光中显得格外狰狞;远处的高楼大厦如同被巨人捏碎的玻璃糖,外墙瓷砖成块脱落,在零下七十度的低温中碎成齑粉。突然,某个冰封的躯体微微颤动,苟获瞳孔骤缩——那具本该死去的尸体正在冰层下挣扎,泛着金属光泽的指甲正缓缓划破自己的喉咙。
"快看!"林小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向天空。极光深处,巨大的骰子虚影正在成型,每个面都流转着陌生的符文。当骰子停止转动时,正对地面的那面赫然浮现出猩红的倒计时:00:00:00。苟获感觉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一世的此刻,他们正是在暴风雪中遭遇了第一波变异兽潮。
安全屋的警报器突然尖啸着启动,红外监控屏上密密麻麻布满热源反应。苟获抄起改装过的霰弹枪,冰凉的金属枪身让他瞬间清醒。"是变异狼群,至少二十只。"他盯着屏幕上那些呈三角阵型移动的红点,声音紧绷得如同弓弦,"它们的体温比普通生物高出三十度,皮毛能抵御低温。"
林小鹿己经将雪橇犬关进特制的保暖箱,转身时手中多了个冒着白雾的液氮罐:"用这个暂时减缓它们的行动速度。"她说话时呼出的白雾瞬间凝结成冰晶,簌簌落在地上。
狼群的嚎叫穿透冰层传来,凄厉而诡异。苟获透过猫眼望去,瞳孔猛地收缩——为首的巨狼肩高足有两米,毛发间缠绕着极光碎片,琥珀色的竖瞳中燃烧着妖异的紫焰。当它仰天长啸时,苟获看见它喉间蠕动的不是声带,而是某种正在生长的晶体。
"轰!"第一波攻击来得猝不及防。巨狼撞在防弹门上的瞬间,整栋建筑都在震颤。苟获被气浪掀翻在地,尝到了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监控屏显示,狼群正用前爪刨挖地基,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利爪己在混凝土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这样下去撑不了半小时!"林小鹿将最后一块固体酒精塞进壁炉,火焰却只能带来转瞬即逝的暖意。她突然抓起实验台上的藤蔓结晶:"或许我们可以用这个!那些藤蔓在低温下会释放麻醉孢子!"
苟获看着她冻得发紫的手指,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但狼群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安全屋的墙面开始渗出冰棱。他咬牙接过结晶,将其塞进改装过的烟雾弹:"我去引开它们,你守在这里。"
"不行!"林小鹿抓住他的外套,"你的体温己经低于正常水平,在外面撑不过五分钟!"她说话时,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一只体型较小的变异狼撞破了三楼的窗户,冰晶西溅中,它锯齿状的獠牙离林小鹿的咽喉只有半米之遥。
千钧一发之际,雪橇犬撞开保暖箱扑了上去。皮毛与冰晶摩擦的刺耳声响中,两个身影滚作一团。苟获趁机扣动扳机,霰弹却在低温中失去了部分威力,仅擦破狼的侧腹。受伤的巨狼发出愤怒的咆哮,整个狼群突然停止攻击,开始以诡异的频率低吼,地面随之传来令人牙酸的震动。
"不好!它们在召唤更可怕的东西!"苟获的吼声被淹没在冰层爆裂声中。整栋建筑开始倾斜,外墙的冰棱如同利剑般坠落。他拽着林小鹿躲进地下室,却发现培养皿里的藤蔓结晶正在疯狂生长,绿色菌丝顺着门缝蔓延,将地下室变成了充满荧光的牢笼。
当巨狼撞破地下室天花板的瞬间,苟获将装满藤蔓孢子的烟雾弹掷了出去。绿色烟雾弥漫的刹那,他看见巨狼眼中闪过人性化的惊恐——那些孢子在低温中竟产生了进化,接触到生物体温就会瞬间凝结成冰。狼群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整栋建筑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极光的嗡鸣声在耳畔回荡。
林小鹿颤抖着打开手电筒,光束所及之处,变异狼群的尸体被冰晶包裹,维持着扭曲的姿态。巨狼的头颅悬在半空,凝固的血珠在幽光中如同红宝石。苟获弯腰捡起掉落的骰子碎片,这次上面浮现出一行烫金小字:「寒冷抗性+10%」。
安全屋的温度计终于停在零下七十度,壁炉里的火苗即将熄灭。苟获将最后一条毛毯披在林小鹿身上,自己靠着结冰的墙壁坐下。雪橇犬依偎在两人中间,温热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极光仍在肆虐,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轰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分崩离析。
"我们能撑过去吗?"林小鹿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苟获握紧口袋里的骰子碎片,感受着那微弱的暖意:"会的。"他望着窗外不断变幻的极光,在血色黎明中勾勒出下一个生存计划——当务之急,是找到能在极寒中运行的新型能源,以及......那些在冰层下蠢蠢欲动的未知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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