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灯在天花板上发出电流嗡鸣,我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键盘缝隙里积着冷掉的泡面残渣,指尖在Excel表格上机械地滑动,突然听见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报表时发出的卡纸声,像极了老钟表齿轮卡住的脆响。
这是连续加班的第七天,皮鞋踏在写字楼走廊里发出空洞的回响。夜风裹着细雨扑在脸上,我摸出手机想叫网约车,屏幕却在这时黑了下去。斑马线的光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恍惚间听见刺耳的刹车声,金属撞击的剧痛从后背炸开,意识坠入浓稠的黑暗前,最后看见的是手机锁屏上那句鸡汤——"加油,打工人"。
再次睁眼时,鼻腔里塞满了陈年艾草和劣质煤油混合的气味。粗糙的麻布枕头硌得后脑生疼,我挣扎着起身,膝盖撞上炕沿的木梁,疼得倒吸冷气。土坯墙被烟熏得发黄,窗棂糊着的报纸破了个洞,漏进几缕残月的光,映得墙根处的腌菜坛子泛着青灰。
"这是......"沙哑的嗓音让我愣了愣,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十六岁的李霞,出生时难产导致轻度智力障碍,母亲血崩而亡,父亲再娶的张桂兰进门后,她便成了家里的出气筒。此刻身上穿着的粗布衫打着三层补丁,右肩处还留着昨天被后妈用笤帚抽打的血痕。
炕桌角摆着半碗馊掉的玉米糊糊,我伸手触碰碗沿,指尖触到粗糙的陶土纹路,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个总把好菜藏在灶台后的女人。后爹李大海是生产队的木工,常年沉默寡言,唯有在张桂兰拧着李霞耳朵骂"赔钱货"时,才会躲在门槛后吧嗒旱烟,火星子溅在青砖上,像极了他眼里熄灭的光。
窗外传来狗吠,我扶着墙走到窗边,月光淌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树杈间挂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盆——那是张桂兰用来惩罚原主的刑具,只要饭做得不合口,就要罚站在盆下,首到铁盆里的黄豆漏完才能吃饭。此刻盆里空空如也,却在夜风里发出细碎的响动,像极了原主破碎的呜咽。
"先活下去。"我对着掌心呵气,试图驱散指尖的颤抖。现代知识在脑海里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墙角的腌菜坛子,突然想起六零年代末的农村,正是物资匮乏的时期,而原主的"傻"或许能成为最好的伪装。灶台边堆着半袋麸子,窗台上摆着几个皱巴巴的土豆,这些在现代人眼里难以下咽的东西,此刻却成了改变命运的钥匙。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带着浓重酒气的男人身影晃进堂屋。李大海腰间的工具袋还没解下,看见我站在窗边,浑浊的眼珠动了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硬邦邦的玉米饼:"饿了就吃......别告诉你婶。"
手指触到饼上的裂纹,我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这个男人唯一一次抱她,是在母亲的葬礼上,他浑身沾满木屑,胡子扎得人脸疼,却在没人看见时,往她兜里塞了块偷藏的红糖。此刻他指甲缝里还嵌着木屑,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却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把饼往我手里推了推。
"谢谢爹。"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李大海猛地抬头,烟袋锅子差点掉在地上。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从不会说"谢谢",只会在挨打时发出含糊的呜咽。男人喉咙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院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李大海!你死哪去了?"尖锐的女声刺破夜色,张桂兰挎着竹篮闯进来,鬓角的头发沾着草屑,身上散发着混杂着汗味的廉价雪花膏气息。她一眼看见我手里的玉米饼,三角眼瞬间吊起,竹篮重重摔在地上,几个蔫巴巴的萝卜滚到我脚边:"好啊,背着我偷藏粮食!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巴掌带着风声袭来时,我侧身避开,竹篮里的萝卜滚进灶膛,惊起一片火星。张桂兰愣了愣,大概没想到往常只会抱头挨打的"傻子"会躲,尖利的指甲转而抓向我的脸:"反了你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婶子,萝卜沾了灰。"我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萝卜,指尖摸到表皮的泥土,忽然想起菜市场里卖的有机蔬菜,动辄十几块一斤。张桂兰的手悬在半空,看着我把萝卜放进水缸清洗,水珠顺着指缝滴在粗布围裙上,在月光下洇出深色的印记。
"发什么疯?"她甩了甩手,却没再动手,大概是怕惊动了左邻右舍。李大海蹲在墙角装烟袋,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极了某种无声的默许。我把洗干净的萝卜放进竹篮,瞥见篮底压着的野山椒——这可是个好东西,六零年代的农村,辣味调料比金子还金贵。
"明天早上做萝卜干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得可怕,仿佛此刻站在土坯房里的,不是刚穿越的社畜,而是早己熟知一切的幸存者,"用盐腌过,能放很久。"
张桂兰眯起眼睛,像打量什么怪物般上下打量我。李大海的烟袋锅子突然掉在地上,火星溅在青砖上,发出刺啦一声响。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月光透过破报纸的洞,在我脚边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像极了命运的掌纹,正在被重新书写。
这一夜注定无眠。我躺在土炕上,听着隔壁传来的鼾声,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越六零:我成了团宠小福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指尖轻轻着藏在枕头下的玻璃珠——那是原主唯一的玩具,此刻却成了我丈量世界的起点。窗外的星星格外明亮,我数着银河的轨迹,在心里列下第一张清单:腌制蔬菜、寻找野生食材、修复漏风的窗纸......还有,绝对不能让张桂兰发现,那个"傻子"李霞,己经死在了某个雨夜,取而代之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鸡啼声划破天际时,我摸黑下了炕。灶膛里还有余温,我舀了瓢井水,开始清洗昨晚的萝卜。张桂兰的脚步声从院子传来,我故意弄出些声响,让她看见我正在认真干活。果然,当她看见泡在盆里的萝卜和码得整齐的腌菜坛子时,嘴角的刻薄纹路浅了些,虽然还是骂骂咧咧地让我去喂猪,但手里的笤帚终究没挥下来。
晨光爬上窗棂时,我蹲在猪圈边拌猪食,忽然注意到墙根处长着几株马齿苋。舌尖泛起酸涩的味道,想起曾经在网红餐厅吃过的凉拌马齿苋,三十八一盘,现在却唾手可得。指尖抚过肥厚的叶片,我悄悄掐了几把藏进袖管——这东西既能喂猪,又能救人,在即将到来的饥荒里,或许能成为关键的生存物资。
"看什么看?"张桂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忙站起,袖管里的马齿苋掉出两株。她弯腰捡起,狐疑地盯着我:"你捡这野草做啥?"
"喂猪。"我垂下眼帘,让语气里带着几分呆滞,"猪爱吃。"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咧嘴笑了,露出被劣质烟草熏黄的牙齿:"没想到你这傻子,还有点用。"转身时踢翻了猪食盆,褐色的汤汁溅在我裤腿上,却让我险些笑出声来——在她眼里,"有用"意味着暂时的安全,而这份安全,正是我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日头爬上槐树梢时,我坐在门槛上择菜,阳光晒得后背暖烘烘的。远处传来生产队上工的哨声,李大海扛着木工箱出门,路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迅速塞进我手里:"别告诉......"
"知道了,爹。"我攥紧糖果,油纸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响声。他愣了愣,想说什么,却被张桂兰的骂声打断:"磨磨蹭蹭的,不想挣工分了?"男人慌忙转身,布鞋踩在石板路上,溅起细小的尘土。
糖果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苦。我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在现代的父亲,也是这样沉默寡言,只会在加班晚归时,悄悄把热好的饭菜放在冰箱里。喉头泛起酸涩,我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夜幕降临时,我终于等到了机会。张桂兰跟着村里的婆娘去邻村听戏,李大海值夜班未归,土坯房里只剩我一人。煤油灯调得极暗,我摸出藏在墙缝里的火柴,点燃了昨晚偷偷收集的野山椒。辛辣的气味弥漫开来,我屏住呼吸,把泡好的萝卜条放进坛子里,撒上盐和野山椒,再小心翼翼地封上坛口。
坛子放进地窖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这坛萝卜干,或许能成为打开新世界的钥匙——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任何能长期保存的食物都是硬通货,而会腌制食品的"傻子",自然比单纯的累赘更有价值。
地窖口传来轻微的响动,我迅速吹灭油灯,摸黑爬上楼梯。月光从破窗照进来,映出门口站着的人影。我攥紧藏在袖中的碎瓷片,却在看清来人时松了口气——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王知青。
"李霞?"他压低声音,手里提着药箱,"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
话音未落,他忽然愣住,大概是没想到"傻子"会用这样冷静的目光看他。我退后半步,让自己的身影隐在阴影里:"王知青,这么晚了,有事吗?"
他显然被我的清醒震惊,踉跄着后退半步,药箱差点掉在地上:"你......你好了?"
"嗯。"我简短回答,不想透露太多。王知青是城里来的高中生,在村里颇受尊重,或许能成为日后的助力,但此刻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那就好......"他挠挠头,显得有些局促,"那个,以后有需要帮忙的......"
"谢谢。"我打断他,转身走向灶台,"时候不早了,王知青请回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我靠着灶台滑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粗布衫。刚才那几分钟,比在现代谈下千万合同还要惊险——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年代,太过清醒的"傻子"只会招来麻烦,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该装傻时就装傻。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我摸出藏在枕头下的玻璃珠,在月光下转动。五彩的光斑映在土墙上,像极了曾经见过的全息投影。指尖抚过玻璃珠的纹路,忽然想起小时候玩过的弹珠游戏,每一颗珠子都承载着小小的梦想。
"等着吧,李霞。"我对着玻璃珠轻声说,"我会让你重新活过来,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煤油灯在这时突然熄灭,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但我知道,黑暗终将过去,就像黎明前的星光,虽然微弱,却永远不会熄灭。在这个陌生的六零年代,我,不,我们,终将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窗外,启明星正在东方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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