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雨滴落在拳路中央时，林福的掌心突然传来熟悉的暖意。不是印记的发烫，是种更柔软的、带着奶味的温度——他低头，看见个刚长齐乳牙的小家伙，正抱着他的手腕啃咬，乳牙在半械半拳的印记上，硌出细小的牙印。
“阿鹤慢点咬。”素婉的笑声从竹凳传来，金血莲花在她膝头轻轻摇晃，花瓣的阴影落在孩子背上，组成迷你的鹤形护心镜。她的指尖拂过孩子柔软的胎发，发间别着片冰镜碎片，是娜拉特意磨圆了边角的，“你爹的印记硬得很，当心崩坏牙齿。”
阿鹤突然松开嘴，小手拍向林福的拳心。他的掌心还泛着婴儿特有的粉红，却能清晰看见淡金色的纹路——是林福的机械链与素婉的金血，在他骨血里缠出的新印记，比任何人的都要柔和，像被晨露泡软的拳谱。
林福的双剑斜靠在谷堆旁，剑穗的玉珏碎珠垂到地面，被阿鹤的小脚踩着玩。他蹲下身，用指尖抵住孩子的掌心：“来，试试‘沉肩’。”阿鹤的肩膀还没长开，一沉就成了缩脖子，逗得晒谷场的孩子们首笑，笑声震得谷粒簌簌掉落，在地上拼出歪歪扭扭的“鹤”字。
“别笑。”林福扶住阿鹤的胳膊，指尖触到他肘部的，那里藏着道几乎看不见的浅痕——是上次学“坠肘”时撞到石碾留下的，比林福小时候的伤疤浅得多，却同样带着倔强的红。“你们第一次练拳时，胳膊肘比他还歪。”
素婉的布包放在石桌上，里面的种子正顺着缝隙往外钻，在桌面上长出细弱的藤蔓，缠上阿鹤的小脚。藤蔓的叶片是半金半绿的，金的半边映着机械纹路，绿的半边浮着拳印，像把微型的双刃剑。
“它在认主呢。”阿提查扛着铁矛走过，矛尖的绿芽蹭了蹭阿鹤的脸颊，嫩芽的绒毛沾在孩子鼻尖，逗得他首打喷嚏。铁矛上的倒计时数字“26”正在微微闪烁，数字边缘的绿芽突然抽出新叶，叶尖卷着片金箔，“这小子比我们有福气，刚长牙就有泉眼的藤蔓护着。”
阿鹤突然指着天空咿呀叫，帕莎的冰雾正从祠堂飘来，在半空凝成小小的冰鹤。冰鹤的翅膀是半透明的，冒火的东方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能看见里面流动的微光，那是混合了深渊之力与净化之力的新能量，既不会冻伤，也不会灼人，落在阿鹤掌心时，化作颗会滚动的冰珠。
“是给你的见面礼。”帕莎的冰蓝色发丝轻轻扫过冰珠，冰珠里突然浮出阿鹤未来的模样：半大的少年正挥拳击中灰色的混沌，拳头上的印记亮得像颗小太阳。但那画面只闪了一瞬，就被冰珠里的雾气遮住——未来依然是团可变的迷雾，只看此刻如何浇灌。
娜拉的冰镜碎片在阿鹤脚边排成圈，镜面反射的光里，无数个时空的“林福”正在练拳：有的穿白衣，有的披铠甲，有的半机械的手臂上缠着藤蔓...每个林福的拳路都不同，却在击中目标时，不约而同地收了半分力。
“看到了吗？”娜拉抱起阿鹤，让他的小手按在冰镜上，“守护的真谛不是有多狠，是懂得留几分温柔。”冰镜突然折射出道金光，照在谷堆旁的双剑上，剑刃映出的阿鹤，眼睛里既没有机械的冷，也没有拳印的烈，只有纯粹的、像洗尘泉般的亮。
林福的双剑突然轻微震动，剑鞘上的“守护”二字刻痕里，渗出细小的光点，落在阿鹤的拳心。光点聚成个迷你的剑穗，穗尾的玉珏碎珠比米粒还小，却能清晰看见里面的影——是初代女祖师的虚影，正在对着阿鹤的小手比划着什么，指尖的动作，像在补全那道未完成的拳路。
阿鹤突然攥紧拳头，把迷你剑穗握在掌心。他的乳牙咬着下唇，小脸红扑扑的，竟真的打出记像样的“白鹤亮翅”，虽然翅膀只抬到胸口，却让缠在脚上的藤蔓猛地绷紧，叶片的金绿两色同时亮起，在地上投出完整的鹤影。
谷粒间的未完成拳路，最后一式的位置突然颤动起来，灰色的雨滴在那里凝成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浮出个模糊的、带着乳牙印记的拳形。
林福望着那抹模糊的拳形，突然明白所谓培养，从来不是把孩子塞进既定的拳路里。
而是看着他用自己的乳牙，自己的伤疤，自己的咿呀声，在灰色的混沌上，敲出独属于他的、崭新的节奏。
倒计时的数字“26”还在闪烁，但晒谷场的藤蔓己经顺着数字往上爬，像群不知疲倦的信使，正把乳牙啃咬印记的声音，悄悄送向那片等待被击碎的混沌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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