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推土机金属履带上的声音，像极了饿狼啃噬骨头的闷响。林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穿透雨幕锁定百米外的陈家老宅——那两盏高悬的探照灯将推土机群照得如同匍匐的钢铁兽群，履带碾过菜畦时溅起的泥浆里混着半张撕碎的《拆迁补偿协议》。
“王德发带人堵了国道。”方拓的加密电话传来电流杂音，背景是村民的哭骂和警笛嘶鸣，“陈家雇的拆迁队有枪，叶警官留下的账本...”
话音未断，林深己掀开祠堂供桌下的暗格。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叶青梧入狱前藏在此处的牛皮账本浸着深褐色污渍。当他用镊子夹起黏在封底的金色土壤时，手机突然弹出周玄策的禅语：“獠牙现世时，菩萨低眉是慈悲，金刚怒目亦是慈悲。”
古镇唯一通往外界的石桥上，三十台推土机组成钢铁洪流。首富陈昊撑着黑伞立于桥头，狼牙项链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他脚边跪着浑身是血的村民代表王德发，断裂的右手小指正汩汩冒血。
“林先生看戏多久了？”陈昊突然朝祠堂方向轻笑。推土机群应声转向，雪白光柱如野兽瞳孔般刺破雨幕，将林深藏身的窗棂撕成碎片。
林深攥紧账本跃下祭台。瓦片碎裂声中，他听见陈昊用英文对耳麦下令：“告诉海外那帮吸血鬼，文物凌晨装船。”
祠堂地窖里，柴油发电机嗡鸣着照亮墙壁。泛黄的账本在强光下显出新线索——那些记录走私文物编号的墨迹，遇热后竟浮出暗红色血字：
2014.3.21 xb股改
破军小组周玄策签章
交割物：稀土配额x7吨（抵债）
方拓的惊呼从电话里炸开：“陈家车队里有海关缉私局的押运车！等等...集装箱夹层在渗血！”
林深突然将打火机按在账本上。火焰舔舐着“周玄策”签名时，血字骤然变蓝，浮现经纬度坐标——正是三年前xb矿业数据造假的矿坑位置。
国道封锁线前，方拓眼睁睁看着王德发被塞进缉私车。这个曾为三十万补偿款出卖联盟的村民，此刻正疯狂用头撞击车窗，嘶吼声穿透暴雨：“他们拿娃儿当人质！林老板救...”
枪托砸碎玻璃的闷响截断呼救。方拓猛踩油门撞向路障，却在后视镜看见骇人场景：最后那辆集装箱的闸门突然崩开，五具戴着手铐的尸体如麻袋般滚落泥潭。其中一具尸体的警服肩章上，还别着叶青梧的旧警号徽章。
“青梧的线人...”方拓的律师证掉进血水里。手机在此刻收到匿名彩信：叶青梧在监狱工厂被按头认罪的视频，背景里闪过苏红绫攥紧的拳头。
陈昊的狼牙项链突然被林深拽断。两人在祖宗牌位堆里翻滚搏斗时，林深将项链按进香炉灼烧。焦糊味中爆出芯片冷光——全息投影瞬间铺满祠堂：
跨国资本洗钱网络
├─ 海外基金（做空xb主谋）
├─ 文物走私（陈家物流）
└─ 政商枢纽（标注：破军小组）
“你以为叶青梧为什么认罪？”陈昊咳着血大笑，“她查到这组代码时，可是亲手删了证据！”投影突然切换至加密文件，删除记录显示的操作者ID赫然是：YQW728。
林深如遭雷击。画面里三年前的叶青梧穿着警服，鼠标正悬在“永久删除”按钮上，屏幕反光映出背后阴影里的半张脸——周玄策的青铜饕餮戒指出现在镜面倒影中。
推土机的轰鸣己逼近祠堂大门。林深在牌位架后摸到叶青梧藏的92式手枪，弹匣里却塞着张烧焦的纸：
逮捕令抄件
嫌疑人：周玄策
案由：2001年西矿贪腐案
批捕人：叶青梧（实习警员）
祠堂轰然倒塌的瞬间，林深扑向地窖暗道。钢筋水泥砸落前，他看见陈昊被钢梁贯穿胸膛，染血的手指却拼命指向投影残留的最后影像——苏红绫童年照出现在“被拐卖儿童输送链”名单顶端，买家签名栏写着林深己故母亲的名字。
暴雨冲垮最后半堵墙时，暗道里传来周玄策的叹息：“现在明白了吗？资本獠牙咬碎的，从来都是握刀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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