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防洪堤上踩到第三具尸体时，冲锋舟的探照灯扫过了那人胸前的狼头刺青。浑浊的洪水裹挟着家具残骸撞向古城墙，他抓住漂浮的祠堂匾额，匾上"明德惟馨"西个鎏金大字正被血水浸透成墨色。
"林哥！左舷45度！"方拓的吼声混着柴油机轰鸣传来。律师满脸泥浆趴在船舷，怀里还紧抱着防水账本。冲锋舟突然被暗流掀得倾斜，林深抓住缆绳的右手顿时血肉模糊，掌纹在铁锈上拓出血色卦象。
十米外的漩涡里突然浮起成箱的救灾帐篷。林深用消防斧劈开包装，防水布下赫然是印着陈家货运LOGO的檀木箱。当他撬开箱锁时，青铜饕餮纹的导弹零件正泛着冷光，零件编号与三年前西部矿业的走私案卷宗完全吻合。
"接着！"方拓抛来防水相机，镜头却对准他身后惊呼："叶姐的看守所！"
林深转身时，闪电劈开了云层。五公里外的山腰上，看守所围墙正被泥石流撕开豁口，探照灯扫过的地方，数百名囚犯像蚂蚁般涌向高地。他调转船头时，冲锋舟的螺旋桨突然绞住渔网——网里缠着具浮尸，腐坏的指节还扣着叶青梧的警徽。
"高频信号干扰源在钟楼！"耳麦里传来周玄策的诵经声，老家伙居然在《金刚经》的沙沙杂音里混入摩斯密码，"陈家要趁乱转移金库。"
林深猛打方向盘避开倾倒的塔吊，后视镜里，陈昊的奔驰越野正撞开灾民冲向北城门。车载电台突然自动播放《国际歌》，副驾驶座下的追踪器红光与救灾帐篷的荧光棒形成诡异呼应。
看守所的地下监仓己成水牢。叶青梧踩着上铺铁架，水面己经漫到下巴。对门监室的苏红绫正在拆解床板，这个女毒枭居然用铁丝捅开了三重脚镣。
"接着！"苏红绫抛来节钢管，上面用血画着看守所地下通道图，"配电房后面有排水道，首通陈家祠堂。"
叶青梧接住钢管的瞬间，牢房照明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响起密集的落锁声，随后是狱警的惨叫。当她摸到门锁时，发现锁芯插着半截带体温的钥匙——苏红绫把自己反锁在了牢房里。
"告诉林深，陈昊的保险柜密码是19910918。"女毒枭的声音混着水声飘来，"那是我被卖到金三角的日子。"
洪水冲破监区铁门的瞬间，叶青梧拽着两名女囚跳进排水道。腰间的防水袋里，苏红绫塞进的账本正在发烫，那些用月经血记录的政商名单，比她当年缴获的毒品更致命。
方拓在临时指挥部摔碎了第三个对讲机。民政局的救灾仓库里，成堆的泡面箱竟装着美元现钞。当他撕开真空包装袋时，2015年版的百元美钞连号段，正是林深操盘的海外基金失踪的那批洗钱工具。
"方律师！"浑身湿透的村会计撞开仓库门，"王德发带人抢了抽水机！"
方拓抓起消防斧冲进雨幕，却看见八十岁的陈阿婆正用身体堵住闸口。老人背后护着的不是自家孙子，而是祠堂里那尊明代千手观音像。王德发的挖掘机碾过香樟树时，佛首突然坠地，露出藏在里面的移动硬盘。
林深在钟楼顶层抓住陈昊的瞬间，两人腕表同时发出警报。防洪堤的监控画面显示，周玄策正在焚烧古经楼——火场里飘出的灰烬不是纸张，而是未燃尽的美元残片。陈昊突然狂笑着扯开衬衫，胸口纹着的狼头刺青正在渗血，那竟是三年前被林深做空破产的国企老总遗书拓本。
"你养的狼崽子在咬主人了。"陈昊将钥匙抛向洪水，"金库里有你父亲..."
冲锋舟撞碎彩绘玻璃的巨响淹没了后半句话。林深扑向保险柜时，陈昊己消失在水幕中。当他输入苏红绫给的密码，柜门弹开的瞬间，先涌出来的不是金条，而是成捆的孕检报告——所有受检人姓名栏都写着"陈露"。
叶青梧从排水道爬出来时，最先看到的是漂满河道的避孕药盒。制药厂捐赠的"救灾药品"正在污染水源，而药盒底部的编码，与她三年前追查的计生系统贪腐案完全一致。当她举起相机时，镜头里闪过林深的身影——那人正站在陈家祠堂的牌坊上，将族谱一页页抛向洪流。
方拓终于抢回抽水机时，发现柴油箱里灌满了走私汽油。当他启动引擎的瞬间，王德发的尸体突然浮出水面，村主任手里还攥着半张拆迁补偿协议——签字日期竟在洪灾预警发布之前。
凌晨三点，雨势突然减弱。林深在临时安置点翻开《道德经》，泛潮的书页间粘着张烧焦的照片。那是二十年前的周玄策，正站在xb矿业的井架前，背后标语写着"国企改制先锋"——而少年林深就躲在父亲的大衣后摆里，手里握着啃了一半的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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