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云栖镇青石板路上，溅起的泥浆吞没了叶青梧的警靴。她攥着DNA报告冲进看守所会见室，纸张被雨水晕染的墨迹像蔓延的血网。铁栏对面，林深指尖的烟灰簌簌落在《道德经》残页上——那页"将欲废之，必固兴之"的批注旁，新添了周玄策的朱砂印。
"你早知道他是你父亲。"叶青梧的枪管重重磕在桌面，震翻了搪瓷杯。褐色茶汤在报告上洇出个狰狞的狼头，与林深锁骨处的刺青重合。
林深用烟头点燃报告一角："三年前西部矿业爆雷，他亲手把国企改制资料塞进我公文包。"火焰吞噬纸页时，映出他瞳孔里破碎的K线图，"那场做空是赎罪——替他还三十年前欠的命债。"
叶青梧猛地掀翻桌子。
"所以方拓替你顶罪？他今早在拘留所咳血了！"她扯开衣领露出颈侧刀疤，那是追查陈家走私案时留下的，"王德发刚告诉我，拆迁队明天要强推藏书楼！"
林深突然捏碎烟蒂。
灰烬从他指缝漏进《道德经》夹层，露出半张泛黄的棋谱——正是周玄策三日前与他对弈的残局。白子排成"破军"符号，黑子却组成了叶青梧的警编号码。
"王德发儿子昨晚输光了拆迁款。"林深蘸着茶水在桌面画圈，"陈家答应帮他还赌债，条件是烧了方拓藏的账本。"水痕渐渐凝成青铜鼎纹样，鼎耳缺角处刻着"玄策"篆印。
铁门突然被撞开。
辅警喘着粗气举着手机："叶姐...祠堂出事了！"视频里王德发正把汽油泼向藏书楼木柱，火光中闪过半张青铜饕餮面具——与林深记忆里狙击陈露的杀手戴的一模一样。
暴雨敲打窗棂的节奏，与周玄策落子的脆响共振。
"青梧看到DNA报告了？"他推过紫砂壶，壶身"上善若水"的刻痕里嵌着血丝，"她该发现你保险箱的录音笔了——三年前陈露假死前，可是亲口承认怀了我的种。"
林深捏碎的白子扎进掌心。
血珠滴在棋盘变成"过河卒"，首逼周玄策的"将"："你让陈露假死逼我逃亡，就为引我来云栖镇清洗你的罪证？"他踢翻棋罐，滚落的黑子拼出"西部矿业"股票代码。
老人突然咳嗽着掀翻棋盘。
棋子叮当砸中博古架，一尊青铜鼎震开裂隙，露出里面微缩胶卷——正是国企改制时失踪的职工名单。"古镇拆迁是幌子。"他用鼎耳刮下林深掌心血抹在唇上，"我要的是地宫里的金库，当年用五百条人命填的..."
雷光劈亮墙壁暗格。
成捆的美元现钞堆里，夹杂着印有"破军"符号的骨灰袋。林深抓起袋上标签，死亡日期赫然是三年前陈露"跳楼"当日。
王德发的砍刀卡进藏书楼梁柱时，方拓从古籍堆里扑出。
"那是宋版《金刚经》！"律师嘶吼着用身体压住火苗，后背衬衫瞬间焦黑，"你儿子赌债我替你还..."话音未落，青铜面具人从匾额后跃下，刀尖首刺方拓咽喉。
叶青梧踹飞祠堂门板的巨响救了命。
面具人刀锋偏转划开方拓锁骨，鲜血喷上"积善传家"匾额。王德发突然抡起斧头砍断燃烧的房梁，轰塌的书架将面具人压进火海，惨叫声中飘起皮肉焦糊味。
"带方拓走！"叶青梧甩出枪套砸碎窗玻璃，自己冲向火场。
灰烬里面具人己断气，她扯下青铜面具瞬间僵住——面具内侧刻着林深的英文名缩写。更骇人的是尸体右手：小拇指缺失的旧伤疤，与陈露尸检报告记载完全一致。
林深在茶馆地下室拧开金库阀门时，叶青梧的枪管抵住他后脑。
"陈露没死。"她踢过青铜面具，弹孔位置与三年前狙击林深的弹道吻合，"王德发招供了，你让他扮拆迁队引我离开看守所——就为方便你爹转移赃款？"
周玄策的笑声从通风管传来。
"好姑娘，看看金库铭文。"他敲击管壁的节奏，竟是林深幼年学琴时的练习曲。叶青梧抹开锈迹，钢板上"1983年建"的刻痕下，覆盖着血写的"周玄策囚于此"。
林深突然砸碎消防栓玻璃。
水流冲垮伪装的库门，露出里面森森白骨——每具尸骨颈上都挂着西部矿业工牌。"这才是真正的破军小组。"他踩碎周玄策刚落的棋子，"三十年前改制时，你把他们活埋在地基里。"
暴雨声中传来警笛长鸣。
叶青梧扣扳机的手指颤动时，林深突然撕开衬衫。他心口的狼头刺青正在渗血，皮下植入的追踪器红光闪烁——那是方拓昨晚偷偷埋进他身体的证据发射器。
"青梧，枪放下。"方拓扶着门框咳血，手里举着浸泡过血水的账本，"祠堂烧的是赝品...真账本在苏红绫给的骨灰袋里。"他翻开内页，陈家走私清单旁贴着张老照片：年轻时的周玄策抱着婴儿林深，背景是西部矿业大楼奠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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