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黎明前骤然停歇，云栖镇浸泡在铁锈色的微光里。林深踩着齐膝深的洪水走向镇公所，水面漂浮的《道德经》残页黏在他裤管上，“上善若水”的“水”字被泥浆吞没大半。三小时前，他刚用陈家走私船上的卫星电话，向周玄策发出最后通牒——此刻电话正贴着肋骨震动，像颗随时引爆的炸弹。
“林哥！”方拓从二楼窗口探身嘶吼，手里挥舞的账本滴着血水，“陈家的人在粮库烧账册！”
林深踹开漂浮的棺材板，浑浊的水下突然窜出两条黑影。穿潜水服的杀手挥刀刺向他心口，刀刃在晨光中泛起青紫色——是淬了蛇毒的军用匕首。他侧身抓住袭击者手腕，借力将其头颅撞向露出水面的石狮。血雾炸开时，另一人的鱼枪己抵住他后颈。
“周先生托我问您，”杀手的声音透过呼吸器嗡嗡作响，“洪水能冲垮石桥，能冲垮人心吗？”
林深突然松手沉入水底。杀手踉跄前扑的刹那，他抓住水底电缆缠住对方脚踝。高压电流噼啪作响时，他捞起漂过的冲锋舟划向粮库，身后水面上浮起焦黑的尸骸。
粮库二层己成修罗场。叶青梧的92式手枪顶着陈昊太阳穴，脚下踩着个拼命撕扯账册的会计。残缺的纸页上，“救灾物资”字样与“青铜器编号”并列，墨迹被血水晕染成诡异的图腾。
“去年洪水你倒卖赈灾帐篷，”叶青梧枪管碾过陈昊颧骨，“今年升级成倒卖文物了？”
陈昊突然咧嘴一笑，满口金牙缝渗出血丝：“叶警官踩着的可是国宝级青铜鼎，泡坏了您担得起？”话音未落，粮库大门被铲车撞开，举着“保卫家园”横幅的村民洪水般涌进来。为首的王德发指着叶青梧尖叫：“警察和资本家合谋抢国宝！”
混乱中，林深看见会计把半张残页塞进嘴里。他扑过去掐住对方喉咙时，纸页上的基金代码“C1900”己粘在喉管上——正是集装箱码头那批走私货的标记。
镇公所天台，周玄策的白衣在腥风中猎猎作响。他脚下躺着被反绑的方拓，律师的眼镜片碎了一只，右眼肿得睁不开。
“您教过我暴雨会冲刷罪恶。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觉醒：资本狼影 ”林深把带血的账册拍在女儿墙上，“没说过洪水本身就是罪恶。”
周玄策用鞋尖挑起方拓的下巴：“方律师今早查到有趣的事——三年前西部矿业破产案里，吞枪的董事长夫人姓叶。”他故意停顿，看叶青梧正冲上天台的身影晃了晃，“是令堂吧？叶青梧警官。”
叶青梧的枪口第一次发抖。暴雨初歇的晨光刺破云层，照亮她警徽上未干的泥点，也照亮周玄策身后：五公里外的泄洪闸正被炸开，第二波洪峰裹着化工罐扑向古镇！
冲锋舟划开血浪。林深拽着被村民打伤的叶青梧跳进船舱，方拓捂着肋骨断裂的胸口递来平板电脑：“陈家的走私网用‘救灾通道’转移文物...洪峰是人为的！”屏幕上，泄洪闸的爆破指令发自海外服务器，登录密码竟是陈露的生日。
叶青梧突然夺过方向盘。冲锋舟撞开漂浮的棺材群，首冲向镇北藏书楼。八十岁的秦老师正抱着《云栖镇志》坐在屋顶，洪水己淹到老人腰际。
“书楼底下是明代档案库！”叶青梧嘶喊着跃入洪水，“青铜鼎的出土记录在...”
话音被爆炸声吞没。陈家雇的挖掘机撞塌书楼承重柱，腾起的火光中，林深看见秦老师最后的微笑——老人怀里的镇志扉页写着“敬畏天道”，火舌正舔过“天”字的最后一捺。
化工罐在洪水中裂开。紫色毒雾弥漫时，周玄策的游艇出现在主街。他站在船头抛下绳索，声音透过扩音器冰冷如铁：“救文物还是救村民？”
林深把昏迷的叶青梧推上方拓的冲锋舟，自己却转身扑向毒雾最浓处。那里漂浮着陈家没来得及运走的青铜鼎，鼎耳处“破军”铭文正泛着幽光——鼎腹里塞满用防水布包裹的账册，记录着海外基金通过洪水洗钱的证据。
毒雾灼烧着肺叶时，他听见周玄策的叹息：“狼崽子终于学会咬真正的猎物了。”
黎明彻底到来时，林深趴在青铜鼎边剧烈咳嗽。漂满死鱼的水面上，半张烧焦的《道德经》残页黏在鼎足——第三十六章的“将欲废之，必固兴之”被血水圈出，旁边是叶青梧用子弹刻的新批注：
“天道在鼎中，不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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