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倾泻，云栖镇成了漂浮在浊浪里的孤岛。叶青梧的冲锋舟切开水面，血色油污在船尾拖出狰狞的蛇纹——那不是洪水该有的颜色。
“左满舵！避开漩涡！”她嘶吼着压住舵把，警用雨衣早被狂风撕成碎布，手臂上三道血痕是被坍塌房梁刮出的勋章。船舱里蜷缩着七个孩子，最小的女孩死死攥着她警徽的残片，那是昨天从泥里刨出来的。
“叶警官，祠堂...祠堂要塌了！”船头指路的王瘸子突然尖叫。叶青梧猛抬头，百年宗祠在雷光中如骨折的巨人缓缓跪倒，而更刺目的是祠堂屋顶架着的三台抽水机——全镇唯一的救灾设备，此刻正轰鸣着将洪水排向贫民区！
林深在齐腰深的积水里摸索。藏书楼的火虽被暴雨浇灭，焦黑的《云栖镇志》残页却粘在他掌心，上面拓着半枚青铜鼎纹。三小时前，他亲眼看着陈昊的保镖把最后一批“古籍善本”搬上冲锋舟。
“林哥，化验结果出来了！”方拓的语音消息混着电流声炸响，“洪水里的红色污染物是船用柴油，但里面掺了苯酚...是走私红酒的防腐剂！”
林深攥紧残页冲进库房。本该堆满赈灾帐篷的仓库，此刻只剩角落二十箱发霉的压缩饼干。他踢开空箱，箱底钢板突然弹开——下面竟藏着码放整齐的金砖，每块刻着“HSBC AU9999”的钢印。而金砖缝隙里，夹着半张烧焦的货运单，编号C1900。
叶青梧踹开祠堂偏门时，陈昊正在给关二爷上香。供桌上明晃晃摆着三份文件：《文物抢救性转移批文》《救灾设备租赁合同》，还有她追查三年的跨境走私账本。
“用抽水机淹死八十户人，就为运走地窖里的青铜器？落日听风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叶青梧的枪管砸在合同上，溅起香灰迷了陈昊的眼，“那些孩子高烧西十度，你的药呢？！”
陈昊慢条斯理擦着金丝眼镜：“叶警官，洪水冲垮了省道，哪来的药？”他忽然掀开神龛布帘，后面堆着印红十字的纸箱，“除非...你让护镇队解散？”
叶青梧的瞳孔骤然收缩。箱子里全是注射用头孢曲松钠——但所有生产批号都被盐酸灼毁了。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省厅领导拍着她肩膀说：“青梧啊，救灾要讲政治。”
藏书楼废墟深处，林深在承重墙裂缝抠出个钛合金匣子。里面不是古籍，而是二十年前国企改制时的股权凭证，受益方赫然是“破军资本”。匣底羊皮纸上，周玄策的瘦金体写着：
“善泳者溺于水，嗜金者焚于火。
欲破死局，当自焚为炬。”
雷暴突然加剧，闪电劈中院中老槐树。燃烧的树冠砸向金库瞬间，林深抓起柴油桶泼向金砖。烈焰腾空而起时，他在火光中看见账本残页显影——焦痕竟是一串基金代码：RuinFund1900。
叶青梧的枪响了。
子弹打穿陈昊手中的青铜觥，酒液泼在账本上蚀出青烟。
“这一枪为祠堂里高烧的孩子。”她扯下警徽拍在供桌，“现在我是平民叶青梧。”
陈昊笑着拍手，屋顶突然降下钢笼：“你以为我在乎账本？省厅的人正在来的路上——持枪抢劫救灾物资，这罪名够你死十次！”
笼外传来冲锋舟引擎声。叶青梧最后看见的，是林深驾驶的渔船撞向钢笼，船头绑着烈火熊熊的金砖。爆炸气浪掀飞屋顶时，她扑倒陈昊滚进暗渠，金砖熔液滴在他后背烫出狼头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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