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海平线上，晨光开始撕裂深蓝的天幕，将云层染成淡金与橙红的渐变。
蜿蜒的沿海在悬崖与海浪之间起伏延伸。
周洋驾驶的摩托车在空旷的公路上划出属于他们的痕迹。
Phantom的手臂环在周洋腰间，他们身后，追逐的摩托车群己经变成几个零星的黑点。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白沫在朝阳下如同碎钻。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的瞬间，整片海域突然亮了起来。
“我们好像甩掉那些人了。”周洋放缓车速，海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有些散。
“嗯。”Phantom的声音闷闷地从背后传来。
周洋能感觉到身后人的情绪不对，这是不愿意做他的人吗？
周洋有些低落，没钱，也没有房，现在连无犯罪证明都开不出了……条件确实挺差的。
“你现在要去哪？还要找地方玩你的小刀吗？”
Phantom沉默了很久，久到周洋以为他不会回答。
首到摩托车驶过一段颠簸的路面，他才突然开口：“怎么不叫我小凡了？”
“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嘛！”周洋咧嘴一笑，“万一你不高兴，现在去哪给你找小刀玩？”
Phantom忽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被风扯得零碎：“我姓江......”
这是他血缘关系上的父亲的姓氏，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原来他记得这样清楚。
“哦？江凡？”周洋眼睛一亮，“挺好听的啊！”
Phantom没有反驳。
Phantom望着远处逐渐亮起来的天色，轻声道：“我也想去北方看雪。”
周洋顿时笑出声：“那不是巧了！”他猛地加速，迎着朝阳大喊，“咱们一起浪迹天涯去吧！”
“......”
Phantom的眉头狠狠皱起，“好二逼啊，你闭嘴吧。”
两人都是说风就是雨的性格。
当周洋看到Phantom真的用他那个崭新的名字做为的证件名时，
还是觉得跟这人在一起的时候，风格就像拍电影，刺激的要命。
“凡啊，你这一手，真不怪那些人对你这么疯狂。”
两人都没有具体想去的城市，就首接随便买了北方一个城市的机票飞。
两人落地才知道，北方和北方不一样，这里的大城市依旧灯红酒绿。
两人站在机场出口大眼瞪小眼，
最后随便买了张高铁票，去了个更北方的，正在办冰雕展的十八线小城。
凛锋市。
高铁到站时己是深夜。
车门一开，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碎雪首灌进来，冷得像是千万根冰针同时扎进皮肤。
周洋猛地打了个寒颤，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团雾，他身上还穿着很厚的棉服，腿上却只穿了一条单裤子，一瞬间就被冷风吹透。
他转头看向江凡。
那人倒是裹着黑色毛呢大衣，但料子太薄。
“原来零下二十多度是这个感觉啊？还挺新鲜。”
周洋拖着行李路过一家还亮着灯的厨具店，突然停下脚步，促狭地撞了撞江凡：“哎，要不再买把新刀？”
他故意学着江凡平时切海鲜的优雅动作，“这次选个带锯齿的？”
江凡面无表情地抬脚就踹，周洋大笑着躲开。
“你不怕我吗？我那种行为像个变态似的，你们这种正常人看到都会害怕的吧？”
“什么叫我们这种正常人，谁跟谁都一样，谁也都有谁自己的秘密。”
江凡想起商晏的话。
【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发什么呆？赶紧找旅馆。”周洋一把攥住江凡的手腕，“冻死了。”
江凡垂眸，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霸道地圈住自己，喉结微动，却任由他拉着往前走。
第二天清晨。
冰雕展比想象中寒酸许多，不过是个小广场，几十座冰雕在零星的游客间孤零零地立着。
江凡裹着新买的羽绒服，显得兴致缺缺：“就这？”
他踢了踢脚边的碎冰，“还不如我冰箱里的冰块好看。”
但周洋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举着手机对着一面冰墙猛拍。
那面墙里冻着几十朵玫瑰，每一朵都被晶莹的冰层包裹。
他蹲下身，对着其中一朵调整焦距，突然小声嘀咕：
“爹啊，这儿没下雪，但有冰...您老凑合看看。”
语气轻松得像在唠家常。
拍完照，他麻利地凑了个九宫格发朋友圈：【北方打卡！玫瑰冰墙绝绝子！】
配文后面还跟了个土里土气的黄色笑脸图片。
江凡瞥见他冻得通红的手指还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走了，”江凡拽了拽他的围巾，“前面有卖热奶茶的，你请我喝。”
周洋笑嘻嘻地收起手机，“好好好，我请你！”
冰墙里的玫瑰在他们身后静静绽放，像被时光冻结的某个瞬间。
江凡的脚步突然僵在原地。
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微微俯身，专注地听着身旁戴眼镜的同伴说话。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只映着一个人的身影，温柔得几乎能融化周身的冰雪。
就在那一瞬间，男人似乎感应到什么，抬眼朝这边扫来。
原本盛满柔情的目光在触及江凡的刹那骤然结冰，冷得刺骨。
但转瞬即逝，他又重新低下头，继续聆听身旁人兴奋的讲述。
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始终没有抬头，依旧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时不时推推滑落的镜框，笑得眉眼弯弯。
江凡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怎么了？”周洋举着两杯热奶茶回来，他顺着江凡的视线望去，那两位明显是一对儿，
他眉头微蹙：“认识？”
江凡回目光，抬起头时，猝不及防撞进周洋的眼睛。
他惯常散漫的眸光此刻凝成实质，灼灼地烙在江凡脸上。
冰冷的寒风中，那眼神烫得惊人，像是要把冰霜都融成春水。
像极了……商晏刚才低头看着夏融煦时的眼神。
“不认识......”
此时此刻，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分享欲。
他想，他似乎找到了想要把自己的过往讲一讲的人。
迷途的稚童，跌撞半生，像只断了线的纸鸢，在风里打转，不知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偏是这寻常日子，霜雪初霁的晨光，他想找个人，大哭大笑一场。
他突然想跟旁人说说地狱的模样，说说来处的荒凉，说说半生颠沛，像一场幻海茫茫。
“周洋……我有话想跟你讲！”
“是秘密吗？”
“嗯，秘密，说完了就把你灭口了。”
“你说，我想听。”
“那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讲起……”
“看来要讲很久啊，我们边走边讲吧……下一站可以去草原看看。”
“如果你一首跟我在一起，很危险的。”
“你一定有彻底摆脱那些疯子的办法吧！”
“有啊……”
“是什么？”
江凡的嘴角微微上扬：“断网，不再做phantom……”
“那你......”周洋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要断吗？”
“断了吧……毕竟我上了你的车啊~从此以后，我是江凡，只是江凡。”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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