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清明,上海老弄堂的青石板上落满粉白花瓣。陈默戴着老花镜,正在煤炉上炖中药,砂锅里飘出艾草混着当归的香气。隔壁王阿婆的缝纫机声哒哒响起,偶尔夹杂着她哄孙子的吴侬软语:"囡囡乖,等陈爷爷的药好了,给你治咳嗽。"
"陈叔!"巷口传来清脆的喊声。穿工装裤的阿福扛着工具箱跑来,缺了两根手指的手灵活地拎着两斤崇明糕,"纺织厂新到的樱花布,给您裁件衬衫?"陈默笑着摇头,目光落在阿福胸前的劳模奖章上——那是去年抗洪时,他用自制炸药疏通河道换来的。
煤炉突然噗地冒起黑烟。陈默刚要起身,门帘被轻轻掀开。穿藏青色棉袄的女人站在门口,右袖空荡荡的,怀里抱着个搪瓷缸。"还是改不了用煤油炉的毛病。"她的声音裹着苏州腔,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
陈默的手一抖,药勺掉进砂锅里。七年前百乐门天台上的血、东京审判庭上的证词、还有紫金山野樱下那座无名墓碑,突然都涌到眼前。他张了张嘴,却只说出句:"雪子,你的蝴蝶纹身还在吗?"
女人低头轻笑,露出后颈淡粉色的印记:"在呢,这些年用伤疤盖着,倒像朵开不谢的梅。"她将搪瓷缸放在桌上,里面是新炒的碧螺春,茶叶浮沉间,陈默看见她左手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
弄堂里突然传来孩子们的追逐声。几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冲进院子,手里举着纸折的樱花:"陈爷爷!我们在废品站找到这个!"她们摊开掌心,是半枚银簪,簪头的樱花缺了两片花瓣。
作者“冒火的东方”推荐阅读《孤影照山河:双面蝶变风云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雪子的手指突然颤抖。陈默从抽屉里取出个铁盒,里面躺着另半枚簪子,还有张泛黄的合影。阿福凑过来,这个当年在码头扛大包的汉子红了眼眶:"雪子姐,您走那年,我娘临终攥着这张照片,说要等您喝杯庆功酒。"
煤炉上的砂锅咕嘟作响。雪子起身续水,却被陈默拦住。他从棉袄内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樱花形状的肥皂——那是用当年实验室残留的抗体原料做的。"这些年,我总在想,"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要是千鹤姐还在,咱们该在和平年代喝杯茶。"
巷口传来卖桂花糖粥的吆喝声。雪子舀起药汤,撇去上面的浮沫:"现在不就喝上了?"她的目光扫过墙上的老照片,那是他们在裁缝铺旧址救下的孩子们,如今有的成了医生,有的当了教师。
暮色渐浓时,老周推着自行车进来,车后座绑着捆野樱树苗。"南京来人说,紫金山的樱花开得旺。"他摸出封信,信封上印着"志愿军医疗队"的红章,"当年那个总画樱花的小姑娘,在朝鲜战场上救了三十七个伤员。"
陈默接过信,信纸间飘落片干枯的白兰花。雪子伸手接住,花瓣轻轻落在药碗里,随着热气打着旋。弄堂里的灯次第亮起,缝纫机声、孩子的笑声、还有煤炉的噼啪声,混着中药的香气,在春夜里酿成杯暖茶。
而在东京的某个旧书店,藤原秀树的日记被人偶然翻开。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野樱,旁边写着:"原来樱花真正的颜色,不是血,是孩子们眼里的光。"窗外的樱花正盛,花瓣落在路过的孩童肩头,他们笑着跑过,不知道这和平的春天里,藏着多少人用生命换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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