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是不需要什么证据的。更何况扈老七又不是衙门审案,很多都是自由心证。他这样询问,就看被询问的人怎么回答。如果回答不合他意,或者回答时眼神慌乱,哪怕是因为其他事,他也会认为有可能与他哥的死有关。
而左鲲,在看到扈老七他们询问周围的人时,突然就心里咯噔一下。他做的事,他清楚。之前还想着已经杀人灭口,埋尸荒野,不会有事。可真正面对时,他发觉是真的慌。而这个慌,也让他脑子瞬间想到很多破绽。
只是,时间不等人。他没想到很好的应对方法,只能强行压下慌乱,回忆前世的经历。
前世的世界,出行有车,入住有房,支付娱乐有手机,哪里是这个世界能比。这样一想,思绪万千,惆怅涌现,慌乱便被掩盖。等扈老七走过来问他时,他有眼神是走过沧桑后的忧伤与回忆。
“和往常一样,出湖,打渔,没有人证。”左鲲回答。
怎么可能有人证。就算其他渔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人证。一家子出湖打渔的,自家人证自家人。只有一人出湖打渔的,哪来的人证。大家又不在一个水域打渔。
扈老七死死盯着左鲲,慢慢说道:
“你有问题!”
他没有继续说,等着左鲲的反应。左鲲反问:“我有什么问题?”
“我在望月城结交四方朋友,见过的人不知多少。你的眼神,与你的年龄不符。你太沉着冷静了,不像一个少年。你在说谎,在掩饰什么!”
扈老七最后的话,突然拔高声音,如同质问、喝斥。这是在吓唬左鲲。
左鲲没有笑,也没有生气。他的脑海里,一直在回忆前世的生活,对比现在的生活。
“因为,我曾经差点被淹死。可以说,我死过一次。你死过一次吗?你经历过不能呼吸的恐惧吗?”
左鲲就这么毫无感觉地与扈老七对视,直到扈老七转身离开,去询问其他人。
注视着扈老七的背影,左鲲心中计算着自已与扈老七对战,杀死扈老七的机率。
按听来的说法,扈老七还未能成为武者。现在看来,应该没错。当然,左鲲没这样的眼力,能看出别人是不是武者。他只是看扈老七的穿着,没能穿有武馆标识的衣服。
据说,交学费进武馆学习的,不能算是武馆弟子,只能算学徒。学徒,没有资格代表武馆。如果在外惹事太大,武馆不一定出手相助。
当然,哪怕这样,帮派对武馆学徒也还是有顾忌。一是顾忌武馆的馆主,二是顾忌万一有一天对方由学徒成武者,成为武徒、武师……
按左鲲推测,扈老七不是武者,那么其拳法就没入门!兵器肯定也没有入门!
而他,虽然不是刀法入门,但劈砍入门,又吃了金头赤鲤,肉身力气增加。欠缺的只是对战经验和招式招法。与扈老七单打独斗的话,未必不能将扈老七杀死。
石灰?
左鲲想到这个大杀器。出其不意之下,应该能取得奇效。他一边卖鱼,一边想着对付扈老七的方法。什么影视剧里的,什么网上流传的,什么小说里描写的……
如果不是扈老七在鱼市里东问西问,导致买鱼的人不敢过来,左鲲的鱼早就卖完了。他的鱼都是经过筛选的,走的是高端路线。太小的放生,小一点的自已吃,至少一斤半以上的才拿来卖。
常来的顾客,几次之后都知道来他这里买鱼不用挑。不像其他渔民的钱,大小都有,还要挑选。
左鲲又看向伏波帮的人,暗中啐了对方一口。收钱不办事,就会欺负渔民。卖的钱多了,还要分他们一半。这些人,怎么不去死!
等老子有了实力,回来将你们一个个全都宰了。伏波帮,灭!
他也知道,没了伏波帮,还会有其他帮派过来欺压渔民。这是一种规律。但,人活着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是的,普通人就是这样。
“可现在,我已不是普通人了啊!”左鲲的内心在提醒自已。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似乎自从他杀了扈老六,整个人就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很慌,很心虚,但杀心一起,再难剪除。
更何况,他有两个点的杀气值。
总不能等到扈老七查到他头上,自由心证认为他是凶手,纠集人手来对付他时,他才反抗吧。
那个时候,他处于被动,处于劣势。既然早晚皆有一战,为何选择自已处于劣势的时候才战?
化被动为主动,将战场燃烧在对方地盘上,那才是现代战争理念和思想。
其实,杀气应该可以掩盖慌乱与心虚的。可若是用杀气掩盖,别人也能感觉到他的杀气。这,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毕竟,他又不是悍匪强盗,也不是上过战场的军卒,只是个十六岁没离开过望月湖的少年,哪来的杀气?
夜里,望月城,方兴武馆。扈老七和今天一起去鱼市的几个人聚在一起。
扈老七虽然还未入武道,在方兴武馆只是学徒,不是弟子。可在方兴武馆的学徒中,却是一号人物。他缺的,只是金钱。毕竟出身渔家,没有太多的钱买练武喝的药汤。
他为人善于经营,在内结交武馆里的弟子、甚至亲传弟子,在外结交权贵、公子哥儿。对于进来武馆练武的,他也看人择友,指点对方一些规矩和武功招式,笼得人心,在武馆里有不少学徒暗以他为马首是瞻。
“七哥,我们都问了一遍,很多人都没有人证,很难查啊。”有人愁眉道。
扈老七却是冷哼一声,说道:
“是难查,但我已有一个重要人选。如果我猜得没错,杀我哥的凶手,就是左鲲!”
众人听到,皆是一惊。
“左鲲?那个死了爹娘的孤儿?他才十六岁,不能吧?”有人不太相信左鲲会是凶手。
“七哥,我看你问左鲲时,他很正常啊。”
扈老七道:“是正常,但经过我一番调查,他这个正常反而才是不正常。”
还是有人不太相信:“他说他死过一回,我们调查过,确实是那样。他差点被淹死,是齐水生救了他。据说还昏迷了一夜,第二天才醒来。这可是收停船费的小吏所说,不会有假。”
“是啊,我听说死过一次的人,都会变得懂事。”有人也附和道。
“不,我不是从他的反应来判断的,而是若换成我是我哥,我也会选他。”扈老七说道。
“七哥,什么意思?”
“是啊,七哥,你这话,我们有点不太懂。”
扈老七慢慢说道,像是在边说边再次论证自已的话和逻辑:
“我们知道,我哥去租了一张网。无缘无故他不会去租网,他自已就有渔网。所以,我们可以推断,他一定是发现了宝鱼。一张网捕不到,要两张网……”
两张网肯定要两个人撒网,扈老六必须再去找另一个人合作。那些渔民这么多,要找谁?
肯定不会是拖家带口的人,那样分得少了对方不愿意。只能找独身之人,或从家里分出去,不和家里一起过的人。或者那些虽然还是一家人过,但打渔分开,各算各的人。
从这些人中筛选,立即筛去大部分人。再从剩余的人里选,会怎么选?
当然是好欺负、好骗的人,且无依无靠,没人帮的人。这样的人,有谁?
扈老七竖起一根指头:“这样的人,只有一个符合,那就是左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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