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胜浩揣着大伯的保证走进教室时，晨读的铃声刚响。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课本上，他却总忍不住盯着窗外——仿佛这样就能看见医院病房里父亲的模样。
上课时，老师讲的知识点他都认真记在笔记本上，可笔尖偶尔会顿住，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心电监护仪的绿线，首到红英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递来一张写着“叔叔会好的”的小纸条，他才回过神，用力点了点头。
放学铃声一响，肖胜浩背上书包就往公交站跑。
书包里装着作业本和红英帮他整理的课堂笔记，还有班主任特意让食堂留的温热饭菜。
公交车摇摇晃晃，他盯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指尖反复着书包带——那是父亲去年给他买的，边角己经有些磨损，却总让他觉得踏实。
到了医院，肖胜浩先轻手轻脚走进病房。
肖富贵靠在枕头上，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些，看见他进来，嘴角慢慢牵起一丝笑。“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肖富贵的声音还很轻，却足够清晰。肖胜浩连忙放下书包，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爸，我今天都听懂了，数学老师还夸我作业写得好呢！”他边说边打开保温盒，把菜和米饭摆好，又拿起勺子，小心地舀起一口递到父亲嘴边。
肖富贵慢慢嚼着，眼里满是暖意。等父亲吃完，肖胜浩收拾好碗筷，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写作业。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心电监护仪的轻微声响。
遇到不会的题，他会先圈出来，等大伯过来时再问——大伯每天晚上都会来换他回去休息，可他总说“我再陪爸一会儿”，首到肖富贵催着“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肖胜浩的作业本上红勾越来越多，肖富贵也渐渐能坐起来，甚至能在走廊里慢慢走几步。
有天傍晚，肖胜浩刚把作业写完，就看见父亲正盯着他的笔记本笑。
“爸，你看什么呢？”他凑过去，才发现笔记本上还夹着同学们写的祝福，还有数学老师画的重点。
肖富贵摸了摸他的头：“我儿子真厉害，没落下功课，还这么多好心人帮你。”
那天晚上，肖胜浩给父亲读了红英新写的信，信里说班里的同学都等着他回去一起参加运动会。
肖富贵听着，突然说：“等我好了，就去学校门口接你放学，给你买你爱吃的糖葫芦。”
肖胜浩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到时候我还要跟爸一起去公园散步，就像以前一样。”
又过了半个月，医生说肖富贵可以出院了。
那天早上，肖胜浩特意穿了件新洗的校服，帮父亲收拾东西时，动作格外轻快。
大伯帮着拎行李，肖胜浩扶着父亲，一步步走出医院大门。
阳光洒在身上，暖得让人心里发甜。
肖胜浩抬头看着父亲，突然发现父亲的嘴角也扬着笑，眼里映着蓝天，就像他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换成了满当当的希望。
秋日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肖胜浩正低头演算一道数学题，笔尖突然顿住——手边多了一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抬头就撞见红英带笑的眼睛：“刚在小卖部买的，橘子味的，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他接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脸别开目光，教室里的空气仿佛都染上了淡淡的甜。
这样的小插曲越来越多。
放学路上，他们会并肩走在公交站旁的梧桐树下，肖胜浩讲学校里的趣事，红英就认真听着，偶尔插一两句；遇到下雨天，红英会把伞往肖胜浩那边多挪些，自己半边肩膀被雨打湿也不在意；肖胜浩的笔记本上，除了知识点，还多了红英帮他标注的易错点，旁边偶尔画个小小的笑脸。
他们没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却总在不经意间靠近，连班里的同学都打趣：“肖胜浩，红英又给你带好吃的啦？”
这些细微的互动，渐渐被班主任李老师看在眼里。
有一次课间，李老师路过教室，正好看见肖胜浩帮红英捡起掉在地上的笔，两人低头说话时，红英的脸颊泛着浅红；还有一回，她在批改作业时发现，肖胜浩和红英的作文里，都提到了“梧桐树下的约定”，字句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李老师思忖了几天，终于在周五下午，把两人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上投下细细的条纹。
李老师示意他们坐下，先给两人各倒了杯温水，才轻声开口：“最近看你们俩走得挺近，是不是觉得对方身上有很多优点呀？”
肖胜浩和红英对视一眼，都有些局促地低下头，肖胜浩的耳朵悄悄红了，红英则攥紧了衣角，小声说：“红英……红英总帮我补英语。”红英也连忙补充：“胜浩也帮我讲数学题呢。”
李老师笑了笑，眼神温和却带着认真：“老师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互相帮助是好事，这说明你们懂得欣赏别人。
但是你们现在正处在青春期，心思容易变得细腻，有时候可能会把对朋友的好感，错当成别的感情。”
她顿了顿，看着两人抬起的眼睛，继续说：“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是一起考上理想的高中，就像之前肖胜浩说的，要和大家一起参加考试、一起进步。如果现在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不仅可能影响成绩，还可能让这份原本纯粹的友谊变了味，多可惜呀。”
肖胜浩的头垂得更低了，心里有点发烫——他其实也发现，最近看到红英和别的男生说话，会忍不住多留意，放学路上也总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点
。红英也小声说：“老师，我们……我们没有想别的，就是觉得和对方一起学习很开心。”
“老师相信你们的初衷是好的。”李老师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所以更要懂得‘分寸感’。比如放学可以和大家一起走，不要总单独相处；课间讨论问题时，也可以多叫几个同学一起，让这份帮助变成集体里的温暖。
等你们再长大一些，回头看就会发现，现在一起为了目标努力的时光，才是最珍贵的。”
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正斜挂在天边，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肖胜浩看了看红英，挠了挠头：“以后……我们还是叫上其他同学一起学习吧？”
红英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好呀，这样还能帮更多同学补功课呢。”
那天之后，教室里多了个小小的学习小组，肖胜浩、红英和几个同学围坐在一起，讨论题目时的声音清脆又热闹。
偶尔两人目光相遇，也只是相视一笑，然后继续低头演算——他们都记得李老师的话，把那份悄悄萌芽的好感，藏进了一起进步的时光里，等着未来用更成熟的模样，再回头细数这份纯粹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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