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该喝药了。”
汪芷年端着汤药进来时,忠国公刚刚睡下。王氏坐在床边,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出来说话。
来到屋外,王氏蹑手蹑脚地关好房门,怕吵醒忠国公。
“你昨儿又守了一夜,去睡一会儿吧。”看着女儿眼下的乌青,王氏眼中满是心疼。
自汪茂年走后,汪芷年主动承担起了家中所有大小事宜。
在感慨女儿长大了,能独当一面的的同时,王氏更多的是担心。
因为不论汪芷年如何精明能干,在王氏眼中她始终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
汪芷年宽慰道:“我没事的,娘,倒是您,这些日子一直吃不下睡不好的。孩儿知道您是为爹的病情担忧,可您也得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王氏关心她,她自然也关心王氏。
她受苦受累都不要紧,只求爹娘能平安健康。
“是小芷在外面吗?”尽管二人已经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却还是惊动了忠国公,“你进来,爹有话跟你说。”
“你在家的时间也够久了,早些回去吧。如今……”
“如今孩儿身为太子妃,肩负着治理后宫的重任,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万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了。”汪芷年把忠国公接下来想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爹这话说了很多遍,孩儿都会背了。”她摇摇头,继续说:“不是孩儿想说您,只是您心里装着这么多的事,整日劳心伤神的,病怎么能好得起来呢?”
在她的记忆里,忠国公总是很忙,经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一回。
然而忠国公再忙,对她的爱却是一点都不少。只要有空闲,便会亲自到集市上给汪芷年买几块她最爱吃的点心,又或是其它小孩子喜欢的玩具。
但汪芷年不知道的是,忠国公之所以会对她如此疼爱,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因为忠国公心中有愧。
他愧疚自己当初离开时没能带上王氏母子,愧疚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那一年,忠国公回到离州,原本是打算带着汪茂年和王氏一起走的。
他答应过王氏,只要形势稳定下来,他就会回来接母子二人团聚,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哪成想……
后来汪茂年执意要跟着林彦文学医,不常在家,忠国公只能把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在刚出生的女儿的身上。
“好,爹听你的,从今日起什么事都不管了。”汪芷年的话,忠国公多少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随后又叹气道:“算算日子,你哥哥应该快到雁荡山了吧。他总是这样,学艺不精,又总是意气用事,惹出不少祸来,那年在鹤城还差点……”
发觉自己不该说这些,忠国公赶紧把接下来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细微的变化被汪芷年捕捉到。
“爹知道在鹤城那次是谁救了孩儿?”她故作疑问道。
忠国公反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再怎么说,他也是孩儿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他,只怕孩儿早就活不成了。”
汪芷年真的是这样想的。
她是实打实地昏睡了三天,可醒来以后病确实好了,烧也退了。除了有些头疼外,并无其它不舒服的地方。
可见此人并非庸医,只能说是因为想要让她的体热退得更快些,故而加大了药量的使用,却忽视了这样做会带来的后果。
或者说,关心则乱。
“若是你当时没能醒来呢?”忠国公再次质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若是你当时没能醒来,他又算你哪门子的救命恩人?”
汪芷年听后更为不解:“爹为何会这么想?此刻孩儿不是正平安无恙地站在您面前吗?他救了孩儿一命,却被爹一口一个庸医叫着。当时情况紧急,不靠这位爹口中所谓的庸医,难不成要指望那两名玩忽职守的军医吗?”
在她醒来后的第二日清晨,两名军医被人在城外发现。
被发现时,二人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如棉被般厚度的积雪。酒葫芦中的酒早撒了个干净,却还是被死死地攥在手中。
“好了,说了这么会子的话也累了,快躺下歇息吧。”眼看父女俩就要吵起来,王氏连忙过来打圆场道。
汪芷年抬头对上王氏的目光,想说些什么,但没能说出口。
“好端端地又怎么提起那件事来?”确认汪芷年走远后,王氏问道。
忠国公正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也起伏得厉害。无论王氏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把真相告诉孩子吧,孩子大了,瞒不住的。”
“不行!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许再提。”忠国公突然睁开眼,长叹一口气道,“我累了,要睡一会儿,你也回去歇息吧。”
另一边,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汪芷年的思绪宛若一团乱麻,头也愈发痛起来。
她试图从汪茂年和忠国公的反应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本该在外学医的汪茂年竟对鹤城的事了如指掌,忠国公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话说一半,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
如此种种,不免惹得汪芷年多想。
那一年的鹤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个荒诞的想法在她脑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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