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的雨在黎明前暂歇，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舟和阿苗己经站在奶奶老房子的院门口。木门上的蓝染绳结在晨风中轻晃，“双环套”的打法被岁月磨得光滑，正是照片里那个藏着反光的地方。
“奶奶当年说，这结能‘锁邪祟，藏心事’。”阿苗伸手去解绳结，指尖触到结芯时顿了一下，“里面有东西。”
绳结被拆开的瞬间，一枚银色U盘掉落在青石板上，外壳刻着三叠菱形符号，和阿苗银锁上的纹路完全吻合。林舟捡起U盘，发现背面贴着张极小的便签，是苏念慈的字迹：“王、赵、李，阴靛三千斤，藏于窑厂废井。”
“窑厂废井？”阿苗想起爷爷账簿里的地图，“是楚南老砖窑的那口枯井！奶奶当年总去那边挑土，说那里的红泥适合固色。”
两人刚要动身，林舟的手机响了，是省纪委的电话：“林舟同志，张秘书抢救无效去世了，死前只重复了‘窑厂’‘红泥’两个词。另外，王副省长己经向省委提交了辞职报告，说是‘身体不适’。”
“他想跑。”林舟握紧U盘，“红泥固色，也能固形——他肯定把阴靛藏在废井里，用红泥封着，想等风头过了再运走。”
老砖窑在楚南山坳里，残垣断壁上爬满野藤，那口枯井藏在窑炉背后，井口被块大石板盖着，石板缝里长出的杂草沾着暗红的泥——正是阿苗说的“固色红泥”。
“小心点。”林舟掀开石板，一股浓烈的阴靛味混着土腥气涌出来，井壁上的红泥被人刻意抹平，隐约能看到搬运的痕迹。他用强光手电往下照，井深约十米，井底堆着几十个密封桶，桶身的标识和产业园仓库里的一致。
“果然在这里。”阿苗从包里拿出三叠染的染液罐，“爷爷说，红泥遇三叠染的阳液会变色，能标出阴靛的位置。”她将夏至阳液泼向井壁，金红色的液体流过红泥，竟在石壁上画出个巨大的三叠花，花心处的红泥格外鲜艳，像是被阴靛浸泡过。
“那里有问题。”林舟指着花心位置，让小陈找来撬棍，顺着红泥松动的地方挖下去，果然露出个暗格，里面藏着个黑色皮箱。
打开皮箱的瞬间，三人都愣住了——里面没有现金，没有文件，只有件蓝染长衫，领口绣着“赵”字，衣角沾着的红泥里，裹着半张烧毁的发票，抬头是“东亚染料贸易公司”，金额处写着“叁佰万元整”。
“是赵德山的衣服！”小陈认出长衫袖口的补丁，和档案馆照片里的一模一样，“这发票金额，刚好是他当年报的‘特殊染料’采购费！”
林舟拿起长衫，发现内衬里缝着张纸，是份股权转让协议——赵德山将楚南开发区的部分土地，以一元钱的价格转让给了“东亚染料贸易公司”，落款日期正是1988年，和江底图纸上的日期吻合。
楚南札记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楚南札记最新章节随便看！“原来他不只是帮忙走私，还把土地当成了交易品。”林舟将协议折好，“这才是王副省长最想销毁的证据——一旦曝光，不仅是走私案，更是重大土地腐败案。”
就在这时，山坳外传来汽车引擎声，赵刚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林书记，王副省长的车队往砖窑方向来了，车上有持枪保镖！”
林舟迅速将皮箱藏进暗格，用红泥封好：“阿苗，你带协议先走，去省纪委找李书记——就是上次考察组里那位，他是少数能信得过的人。”他看向小陈，“我们想办法拖住他们。”
阿苗攥紧协议，眼眶泛红：“你小心点。”她转身钻进野藤丛时，不忘将秋分霜晶罐塞给林舟，“这能让阴靛暂时凝固，关键时刻能用。”
王副省长的车队停在砖窑外，他穿着便装，脸色阴沉地走进来，身后跟着西个保镖，手里的枪套敞开着。“林舟，别装了，我知道你找到了东西。”他站在井边，看着被掀开的石板，“把皮箱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当楚南市的副市长，甚至更高。”
“您觉得我会信吗？”林舟靠在窑炉边，手里悄悄攥着霜晶罐，“张秘书的死，还有那些家庭照片，都是您的手笔吧？”
王副省长笑了，笑声在空荡的砖窑里回荡：“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楚南的官场，从来都是能者居之。你以为扳倒赵德山、李副省长就能站稳脚跟？没有我点头，你连区委书记的位置都坐不稳。”
他挥了挥手，保镖们慢慢逼近，手里的枪对准了林舟和小陈。“最后问你一次，交不交？”
林舟突然将霜晶罐扔进井里，深蓝色的晶体遇空气瞬间升华，井底冒出阵阵白烟，阴靛桶发出“咔咔”的冻结声。“我己经把证据发出去了，现在整个省纪委都在往这儿赶。”
王副省长脸色骤变，掏出枪指着林舟：“你找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坳外传来警笛声，赵刚带着大批警察冲了进来，省纪委的人也紧随其后，为首的正是李书记。“王建军，你涉嫌包庇走私、土地腐败、故意杀人，被捕了！”
王副省长的枪掉在地上，看着从野藤丛里走出的阿苗，还有她手里的协议，终于瘫倒在地。
晨光彻底穿透云层时，砖窑里的阴靛被逐一清点，整整三百桶，足够污染半个楚南的地下水。林舟站在井边，看着暗格被重新打开，那个黑色皮箱在阳光下泛着光，像个终于被揭开的秘密。
阿苗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份文件：“李书记说，省里决定成立‘楚南蓝染保护专项小组’，让你担任组长，还说……准备提名你当楚南市的副市长。”
林舟望着远处的楚南江，江水在晨光里泛着靛蓝色的波光，像块巨大的三叠染布。他知道，这场围绕蓝染和权力的博弈终于落幕，但楚南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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