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公寓楼前的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狄其野站在阳台，手里握着一杯温牛奶，眼神却紧紧盯着楼下的街道——自从昨天从商场回来，他心里就一首绷着一根弦，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像是被一双眼睛暗中盯着，连呼吸都带着点不自在。
“在看什么？”
章子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披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走到狄其野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下。夕阳的余晖把街道染成暖橙色，下班的人群匆匆走过，小贩推着三轮车叫卖水果，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平静又寻常。
“没什么，”狄其野回过神，把手里的牛奶递给章子崖，“就是觉得……有点不踏实。”他没说出口的是，刚才他好像看到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在对面的路灯下站了很久，一首盯着他们的公寓窗户，可等他想仔细看时，那个男人又转身走进了巷子里，快得像幻觉。
章子崖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心里微微一暖。他喝了一口，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楼下的每个角落——作为深海生物，他的感官比人类敏锐得多，能隐约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陌生气息”，不是住户的烟火气，也不是路人的匆忙感，而是一种带着审视和警惕的冷意，像深海里潜伏的捕猎者，正悄悄盯着猎物。
“有人在盯着我们。”章子崖的声音突然变低，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不是普通的路人，气息很陌生，带着……危险的味道。”
狄其野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你也感觉到了？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在对面巷子里，一首看我们的窗户，可我再看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章子崖的指尖微微收紧，杯壁被他捏出一道浅痕，“刚才我在房间里，能听到楼下有脚步声一首在徘徊，不是上下楼的节奏，是故意绕着公寓楼走，而且脚步很轻，像是在刻意隐藏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是章子崖之前提到的“追踪者”？是冲着章子崖来的吗？他们己经找到这里了？一连串的疑问像石头一样压在两人心里，让原本温暖的傍晚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我们先回房间，别在阳台待太久，免得被盯上。”狄其野拉着章子崖的手，快步走回客厅，顺手拉上了阳台的窗帘，只留下一条缝隙，方便观察外面的动静。
回到客厅，狄其野把沙发上的抱枕挪到一边，让章子崖坐下，自己则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别担心，也许只是我想多了，那个男人可能只是路过的，或者找错地址的。”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章子崖的感官不会出错，那个男人的行为也绝对不正常。
章子崖摇了摇头，眼神里的凝重没有散去：“不是路过，他的气息里有‘目标感’，就是冲着这里来的，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他想起上次收到的同族信号里提到的“危险”，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也许是捕猎者，他们找到陆地来了。”
“捕猎者？”狄其野的声音有点发颤，他想起章子崖之前说过，捕猎者是为了研究章鱼族的基因和能力，会不择手段地抓捕同族，“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我们一首很小心，除了存希，没人知道你的秘密。”
“不知道，”章子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狄其野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狄其野稍微冷静了些，“可能是通过同族的信号追踪到的，也可能是……我之前在商场失控时，留下了什么痕迹。”
提到商场的意外，狄其野的心又紧了紧——当时情况太混乱，他只顾着带章子崖离开，没注意有没有人看到异常，万一被捕猎者的人看到了，顺着线索找到这里，那就麻烦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狄其野的声音放低，“要不要报警？或者暂时搬去别的地方住？”
“不能报警。”章子崖立刻摇头，“报警的话，我们得解释清楚为什么会被追踪，到时候我的身份很可能会暴露，而且捕猎者的手段很多，说不定连警察都对付不了他们。暂时也不能搬家，我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楼下布控，贸然出去，反而会更危险。”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现在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继续正常生活，同时提高警惕，留意周围的动静，找到他们的目的和人数，再想办法应对。”
狄其野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是紧张，但章子崖的冷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检查了门锁——是反锁的，还加了之前买的防盗链，应该没问题。然后他又去检查了每个窗户，确认都锁好，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客厅的窗帘有条缝隙，方便观察。
“我去把你的银色盒子藏起来，放在显眼的地方不安全。”狄其野想起章子崖放在床头柜上的盒子，里面的深海海水是章子崖的“应急物资”，也是重要的线索，绝对不能被找到。
“不用，”章子崖叫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色吊坠，递给狄其野，“我己经把海水分装在这个吊坠里了，贴身戴着，不容易被发现，大盒子我藏在衣柜最里面，用衣服盖住了，就算有人进来，也不会轻易找到。”
狄其野接过吊坠，小小的一个，像个迷你的贝壳，冰凉的金属触感带着点深海的气息。他把吊坠还给章子崖，看着他戴在脖子上，藏进衣服里，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狄其野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姬存希”的名字。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这个时候姬存希打电话来，是巧合，还是有什么事？
“接吧，别让她起疑心。”章子崖轻声说，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坐在沙发上拿起书，假装看书。
狄其野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喂，存希？怎么了？”
“其野，你在家吗？”姬存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点急促，“我刚才路过你家楼下，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一首在你们公寓楼附近徘徊，行为怪怪的，还盯着你们的窗户看，你没事吧？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狄其野的心猛地一紧——姬存希也看到那个男人了！这说明那个男人不是他的幻觉，真的在盯着他们的公寓！
“我……我没注意啊，可能是找错地址的吧？”狄其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在家画画呢，没往楼下看，怎么了？那个男人做什么了吗？”
“也没做什么，就是一首徘徊，看起来很可疑，”姬存希的声音里带着点担心，“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章子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总觉得那个男人像是在盯着你们家。”
狄其野心里咯噔一下——姬存希果然还在怀疑章子崖，而且这次的可疑男人，很可能会让她的疑心更重。“没有得罪人啊，章子崖也挺好的，可能就是你想多了，”狄其野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找我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我这边还在赶设计稿，晚点再跟你说。”
“哦，没事，就是担心你，”姬存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那你注意安全，要是看到那个男人，记得跟我说，或者报警。”
“好，谢谢你啊存希，我会注意的。”狄其野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章子崖，“存希也看到那个男人了，她还在怀疑你，担心我们。”
章子崖放下书，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她的疑心……可能会成为麻烦，也可能……会成为帮助。”他不确定姬存希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但现在，他们多了一个“目击者”，也许能从姬存希那里得到更多关于追踪者的信息。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小心，不能让她知道你的秘密，也不能让她卷进来，太危险了。”狄其野走到沙发边，坐在章子崖身边，握住他的手，“我们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不能连累别人。”
章子崖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夜幕慢慢降临，楼下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路灯亮着，投下长长的影子。狄其野和章子崖轮流坐在阳台的缝隙边，观察楼下的动静——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没有再出现，可两人心里的紧张一点都没减少，反而像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我去煮点粥，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狄其野站起身，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想让章子崖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我跟你一起去。”章子崖也站起来，他不想让狄其野一个人待在厨房，万一有什么情况，他能第一时间反应。
两人一起走进厨房，狄其野淘米，章子崖帮忙拿碗，动作自然又默契。厨房的灯光暖暖的，映在两人身上，暂时驱散了一些紧张的氛围。
“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去海边好不好？”狄其野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向往，“不是去玩水，就是坐在沙滩上，看看日出日落，听听海浪声，你不是说，深海的星星和海边的星星不一样吗？我想跟你一起看看。”
章子崖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看着狄其野认真的侧脸，轻声说：“好，等我们解决了追踪者，就去海边，我带你看海边的星星，还告诉你深海里的故事。”
“一言为定！”狄其野笑着伸出手，和章子崖拉钩——这是人类情侣之间的“约定仪式”，章子崖之前学过，此刻也认真地伸出手，勾住狄其野的手指，冰凉的指尖和温暖的指尖相触，像是在彼此心里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粥煮好后，两人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保持体力，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半碗。就在这时，狄其野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狄其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电话，按下了免提——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或者是追踪者的挑衅，章子崖也能听到。
“喂？”狄其野的声音带着点紧张。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轻微的电流声，像是有人在故意沉默，试探他们的反应。过了几秒，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带着点机械的沙哑，像是用了变声器：“章子崖在你身边吗？”
狄其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章子崖的身体也猛地僵住，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桌上。
“你是谁？找章子崖有事吗？”狄其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这个男人，就是追踪者！他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
“让他接电话，”那个男声没有回答狄其野的问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有话跟他说，关于他‘老家’的事。”
提到“老家”，章子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伸手拿过手机，声音里带着点压抑的怒火：“我就是章子崖，你是谁？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男声笑了笑，笑声刺耳又诡异：“别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己经找到你了，乖乖跟我们走，不要连累无关的人，尤其是你身边的那个人类——他的命，可没你那么‘金贵’。”
“你敢动他试试！”章子崖的声音瞬间提高，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我警告你，离他远点，有什么事冲我来！”
“别这么激动，”那个男声依旧带着诡异的笑，“我们只是想‘请’你回去，研究一下你们种族的‘秘密’，只要你配合，我们不会伤害那个人类。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们会再来，到时候要是你不配合，后果……你自己知道。”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章子崖握着手机，手还在微微发抖，眼神里满是怒火和担忧。狄其野赶紧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别担心，他只是在威胁我们，我们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们会想办法的。”
“他要抓我去研究，还要威胁你……”章子崖的声音带着点颤抖，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追踪者不仅找到了他，还把狄其野当成了“威胁筹码”，“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不许这么说，”狄其野打断他，语气坚定，“我们是一起的，不是你连累我，是我们一起面对。他有三天时间，我们也有三天时间，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他的身份，找到应对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暂时离开这里，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看着章子崖担忧的眼神，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能解决这件事，不会让他伤害到我们的。”
章子崖看着狄其野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慌乱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决心。他点了点头，反手握紧狄其野的手：“嗯，一起面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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