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快凝固了。
大帅？
李定国？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在这样一个血与火交织的战场上，见到这位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传奇人物。
眼前的男人，约莫西十岁上下，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饱经风霜的皮肤呈现出古铜色。他没有穿戴那种威风凛凛的帅盔帅甲，只是一身寻常的武将袍服，但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
最让人心悸的，是他的那双眼睛。
那不是窦民望那种军人的锐利，也不是张虎的悍勇，而是一种深邃如海的沉静。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的杀戮与权谋，只剩下最纯粹的坚毅和决绝。
这就是以一己之力，扛起南明最后一片天的晋王李定国！
林枫的心脏狂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操，这可是终极大BOSS！说错一句话，可能就人头落地了。
李定国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窦民望等人，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战场上那些奇特的壕沟和拒马上。
他走上前，亲自用脚踩了踩壕沟的边缘，又用手试了试那些削尖的木桩的稳固程度。他看得非常仔细，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士兵们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都被这位大帅的气场所震慑，连欢呼都忘了。
“窦民望。”半晌，李定国才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伤亡如何？”
窦民望连忙回答：“回大帅！此战，我军阵亡三人，伤五人！皆是追击时受的轻伤！歼敌上百，俘获战马数十匹！”
以个位数的伤亡，换来上百骑兵的覆灭。
这个战损比，即使是李定国，眼中也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打得不错。”他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窦民望的指挥。然后，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转向了问题的核心，“这防御之法，是谁想出来的？”
窦民望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激动得满脸涨红，猛地站起身，一把就将旁边的林枫给拽了出来，推到李定国面前。
“大帅！”
窦民望的声音洪亮得如同炸雷，响彻整个山谷。
“末将向您引荐一人！此战全胜，皆赖此人神机妙算！”
刷！
一瞬间，包括李定国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枫的身上。
林枫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我操，张虎是坑，你窦民望比他还坑啊！首接就把我架在火上烤！
他能感觉到李定国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那目光里没有杀气，却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的巨大压力，仿佛能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李定国看着林枫这身不合体的士兵服，和他那张文弱白净的脸，缓缓开口。
只有一个字，却比千言万语的质问都更有分量。
林枫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他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草民林枫，见过大帅。”
他没有下跪。
一来，他一个现代人，实在没有给人下跪的习惯。二来，他赌李定国这种英雄豪杰，不会在乎这种虚礼，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风骨。
果然，李定国身后的几名亲兵眉头一皱，想要呵斥，却被李定国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定国没有说话，只是绕着林枫，慢慢地走了一圈。
林枫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一头猛虎审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净水之法，是你献的。”李定国忽然说道。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林枫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
“军中后勤改良，也是你的手笔。”李定国又说了一句。
林枫的后背开始冒汗了。我操，这大佬的情报工作也太牛逼了吧！我这才搞了几天，他就全知道了？
“今日这壕沟之策，又是你所出。”李定国站定在林枫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张虎说，你用浓烟，全歼了鞑子斥候。窦民望说，你能让发霉的米变成香饭，能让没人要的草变成佳肴。”
他每说一句，林枫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他妈是把我查了个底朝天啊！
“林枫。”李定国缓缓念出他的名字，一字一顿地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一身鬼神莫测的本事，又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像一座大山，轰然压下。
周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张虎和窦民望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他们知道，这是林枫最关键的一关，答得好，一步登天。答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林枫的脑子飞速运转。
神秘师父的借口，还能用吗？在窦民望和张虎面前能用，但在李定国这种人中之龙面前，恐怕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他看着李定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决定，半真半假，赌一把大的！
“回大帅。”林枫迎着李定国的目光，语气平静地说道，“草民，并非此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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