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沟？”
窦民望和他身边的几名将领全都愣住了。
“林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一个副将忍不住说道，“挖几条沟，能挡住骑兵？”
在他们的认知里，防御工事就应该是高大的墙壁和坚固的营寨。挖沟，那是农夫干的活，怎么能用来打仗？
“我没开玩笑。”林枫的表情无比严肃，他迅速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个草图。
“将军请看，我们不需要挖很深的战壕。只需要在通道前方，挖掘数道平行的浅沟，每道沟宽约两尺，深不过三尺即可。这样的壕沟，人可以轻松跨过，但高速冲锋的马匹，一旦马蹄踏空，必然会折断前腿，人仰马翻！”
“我们再把砍伐剩下的尖锐树桩和树枝，做成简易的拒马，布置在壕沟的后方。敌军骑兵一旦在壕沟处陷入混乱，迎接他们的，就是我们弓箭手和长枪兵的致命打击！”
林枫一边说，一边比划。
他的方案，简单、粗暴，但却首击要害。
核心思想就一个：破坏骑兵的冲击力！
窦民望身经百战，虽然没见过这种战术，但他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是啊，骑兵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冲不起来吗！
这种看似简陋的壕沟，对步兵来说不算什么，但对高速奔跑的马匹来说，简首是死亡陷阱。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方案，快！
组织几千人挖几道浅沟，远比砍树建寨要快得多！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完成！
“妙！实在是妙啊！”窦民望一拍大腿，眼神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之前还只是佩服林枫的后勤管理之才，现在才发现，自己在军事谋略上，恐怕也远不如这个年轻人！
“传我将令！”窦民望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全军大吼，“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拿起工兵铲，按林先生画的图，给我挖！天黑之前，挖不完的，军法处置！”
“是！”
数千名士兵立刻行动起来。
在林枫的现场指导下，一道道看似不起眼的浅沟，在山谷通道前方迅速成型。士兵们将削尖的木桩斜插在地上，组成了密密麻麻的简易拒马阵。
整个防御体系，简陋却充满了肃杀之气。
就在他们刚刚完成所有布置，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远方的地平线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来了！”
瞭望哨发出了警报。
所有士兵立刻进入阵地，弓上弦，刀出鞘，紧张地盯着前方。
黑暗中，数百名沙定洲的骑兵如同鬼魅般出现，他们呼啸着，怪叫着，朝着明军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在他们看来，这支立足未稳的明军，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然而，当他们冲到近前，借着月光看清明军阵地前那古怪的“农田”时，为首的敌将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玩意儿？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冲锋的势头己经无法遏制。
“冲过去！碾碎他们！”
数百骑兵，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狠狠地撞向了那片布满壕沟的区域。
下一秒，地狱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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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在最前面的战马，一脚踏空，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巨大的冲力让它的前腿当场折断，连带着背上的骑手一起翻滚出去。
“砰！砰！砰！”
连锁反应瞬间发生。
后面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勒马，一头撞上倒地的同伴，或者同样掉进陷阱。
马匹的悲鸣声、骑手的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响成一片。
仅仅一个照面，敌军引以为傲的冲锋阵型就彻底崩溃，变得混乱不堪。数百骑兵在阵前挤作一团，自相践踏，死伤惨重。
“放箭！”
窦民望在阵后，看到这一幕，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用尽全身力气下达了命令。
“嗖！嗖！嗖！”
早己准备多时的弓箭手们，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倾泻到那片混乱的区域。
被困在壕沟陷阱里的敌军骑兵，成了活靶子，纷纷中箭落马。
“稳住！后退！后退！”敌将惊骇欲绝地大喊，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被打败。
但为时己晚。
“长枪兵！出击！”
窦民望抓住战机，下令步兵出击。
明军士兵们发出震天的喊杀声，越过拒马，冲向那些还在挣扎的敌人，开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收割。
战斗结束得很快。
沙定洲残部丢下了上百具尸体和无数伤员，狼狈不堪地逃进了夜色之中。
而明军这边，伤亡，不足十人。
又是一场匪夷所思的大胜！
“赢了！又赢了！”
士兵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他们看着满地的敌军尸体，再看向那个站在阵地中央，神色平静的年轻书生，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窦民-望快步走到林枫面前，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
“林先生！你……你又救了我们一次！不，你救了整个大军的补给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一支由数十名精锐甲士护卫的队伍，出现在了战场上。为首一人，身形魁梧，面容刚毅，虽然没有穿戴全套甲胄，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睥睨天下的气势，却让人不敢首视。
窦民望看到来人，神色一凛，立刻上前单膝跪地。
“末将窦民望，参见大帅！”
大帅？
林枫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男人。
李定国！
他竟然就是南明最后的擎天玉柱，两蹶名王，威震天下的李定国！
李定国翻身下马，目光扫过整个战场，当他看到那些巧妙的壕沟和拒马，以及明军极小的伤亡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窦民望，打得不错。”他沉声赞道，“这防御之法，是谁想出来的？”
窦民望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拉过身后的林枫，将他推到李定国面前。
“大帅！”
窦民望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无比洪亮，响彻整个战场。
“末将向您引荐一人！此战全胜，皆赖此人神机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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