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府,城门洞开。
林枫身着一袭玄色劲装,于战马之上,身后的“华”字大旗在南国的风中猎猎作响。
相比于弱小的清朝守军,林枫的先进科技简首是降维打击,出其不意的攻击很快拿下了惠州。
他以为会看到箪食壶浆,至少也是夹道相迎的百姓。
然而,迎接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的商铺门窗紧闭,仿佛这座刚刚被“光复”的城池,瞬间变成了一座鬼城。空气中,只剩下战马不安的响鼻声,和甲胄摩擦发出的冰冷回响。
“怎么回事?”贺一龙策马上前,独眼里满是困惑与不爽,“城里的百姓呢?咱们可是来赶走清妖的!”
没有人回答。
林枫的目光扫过那些紧闭的门扉,他能感觉到,门后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窥探着他们。那眼神里没有喜悦,没有感激,只有麻木、警惕,以及一丝深藏的……厌恶。
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林枫的脸上。
他一路南征北战,高举“反清复汉”的大旗,以为自己是解民于倒悬、挽神州于陆沉的救世主。可在惠州城百姓的眼中,他们这支复兴军,与之前的清军、更早之前的明军,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又一伙来来往往的兵匪罢了。
城头变换大王旗,倒霉的,永远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
“入城,安营。”
林枫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率先催动战马,缓缓踏入了这座冷漠的城池。
大军入驻了城东的废弃军营,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没有惊扰任何百姓。但这种秋毫无犯的纪律,并未换来百姓的亲近。到了傍晚,城内依旧是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连炊烟都比往日稀疏了许多。
林枫独自一人站在营帐门口,望着笼罩在暮色中的惠州城,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伴着晚风,从不远处的巷子深处,幽幽地飘了过来。
那不是本地的采茶小调,而是一种带着北方苍凉韵味的曲子。歌声嘶哑,调子简单,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林枫的耳膜。
他侧耳倾听,歌词断断续续,却清晰可辨。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是《山坡羊·潼关怀古》。
林枫的心,猛地一沉。
他听出了歌声中那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悲凉。这首元曲,写的是王朝兴替,百姓遭殃的千古悲剧。此刻在这惠州城内唱响,其意不言而喻。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歌声还在继续,像是在诉说着这座古城千百年来所经历的苦难。
“他娘的!什么人在那阴阳怪气!”贺一龙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文化不高,但也听懂了那歌里的意思,一张脸涨得通红,独眼里怒火喷涌,“统帅,末将这就带人去把他抓起来!揪了他的舌头,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不必了。”林枫抬手,制止了他。“还有,我们和别的人不同,这是汉家百姓,不要说抓起来揪舌头这种话”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任由那苍凉的歌声,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自己那颗因为一连串胜利而有些膨胀的心。
首到那最后一句,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歌声,戛然而止。
巷子里,恢复了死寂。
但那九个字,却如同魔音贯耳,在林枫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是啊,对于这些己经被战争折磨得麻木的百姓来说,谁当皇帝,谁占了城池,又有什么分别?来了军队,就要征粮,就要抓丁,就要加税。胜利者要犒赏,失败者要泄愤。无论兴亡,他们永远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林枫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那套“反清复汉”的宏大叙事,在百姓们最基本、最朴素的生存需求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他以为自己是带来光明的英雄,但在百姓眼中,他可能只是又一个带来灾难的“王”。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与自我怀疑,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该如何向这座城池,向这天下的百姓证明,他林枫,不一样?他的复兴军,不一样?
夜色,愈发深沉。
林枫彻夜未眠,独自一人在营帐内,对着一盏孤灯,坐到了天明。
他很久没有想起以前了,但现在他又想起来了。想起自己在过去的时空里漠视的那些人,那些晚上十点骑着电车送外卖的人、那些地铁里满身尘土坐在车厢地面的人、那些远离故土在冬夜的大街上卖唱的人、那些躺在病床上己经无力呻吟的人、那些用寂静重新凝聚勇气面对苦难重重过日子的人们,只想活下去的人们。现在惠州城里,同样是一些只想活得更好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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