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汐月被问得一愣，脸上的愤怒褪去，换上了一片茫然。
“十年前……林家的晚宴？”
她努力地回想，可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时候她才九岁，能记得什么？
林梦瑶看她那副茫然的样子，怒火烧得更旺。
她猛地拔高了嗓门，厉声控诉。
“你不记得了？我帮你记起来！”
“那天晚上，我穿着我妈妈亲手设计的，那件作为压轴主打款的非遗刺绣礼服！那件礼服，耗费了她整整三年的心血！”
“所有名流贵妇都在称赞，所有的媒体都在聚焦！那本该是我们林家最高光的时刻！”
林梦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死死地盯着顾汐月。
“你！顾汐月！”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顾汐月的鼻尖。
“当时的你穿着公主裙，像个天真无邪的天使，走到我面前。”
她的腔调变得怪异，模仿着小女孩的稚嫩嗓音。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我身上那件礼服，脆生生地说：‘这件衣服有褶皱，设计得不好看’。”
此话一出，顾汐月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年也停下了喝牛奶的动作。
不是姐们……
你魔童降世啊？
这一刀，捅得有点深啊。
在那种场合，对一个顶级设计师的压轴作品说出这种话，这己经不是打脸了，这是首接把人家的饭碗给掀了啊。
林梦瑶看着顾汐月煞白的脸，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想从顾汐月脸上找到一丝心虚。
但没有。
顾汐月的脸上，只有纯粹的、化不开的茫然和无辜。
她喃喃自语，小小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我……我不记得了……我怎么可能会说那种话……？”
“我没有……”
“你还在装！”
林梦瑶彻底被她这副样子激怒了。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句‘天真无邪’的话，我妈妈的设计心血，我们林家准备了数年的产业升级计划，一夜之间，全部成了泡影！”
“‘林家设计有瑕疵’，‘连小孩子都看得出的问题’，这些标题，第二天铺满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我们的合作伙伴连夜毁约，银行催着还贷，股价暴跌！”
“我们林家的声誉，彻底扫地！”
“我们家……我们家破产了！”
破产？！
苏年都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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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对设计师的要求也太严格了吧？
差评首接导致公司倒闭？
林梦瑶的情绪彻底失控，她上前一把抓住顾汐月的肩膀，用力地摇晃起来。
“你好好想！你给我好好想！”
“你毁了我家的心血，毁了我们全家的骄傲！你知道那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们一家人，沦落到去睡天桥底下盖小被子！你知道那有多冷吗！”
苏年：“……”
姐们，你这台词功底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张了？
虽然知道你是想表达很惨，但睡天桥盖小被子……这画面感是不是太强了点？
如果是的话，那就很有生活了。
“要不是后来我妈妈不服输，带着我们一家人拼死拼活，从头再来，才盘活了林家！恐怕你顾汐月今天就见不到我林梦瑶了！”
林梦瑶喊得撕心裂肺，眼泪混着花了的妆容，糊了满脸。
而在她剧烈的摇晃和情绪刺激下。
顾汐月的身体开始不对劲了。
她原本茫然的脸蛋，变得惨白。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啊——！”
忽然，顾汐月尖叫一声，那叫声凄厉又痛苦。
她猛地推开林梦瑶，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疼……头和心好疼……”
她陷入了某种剧烈的应激状态，呼吸急促，浑身抽搐。
林梦瑶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呆呆地看着蹲在地上的顾汐月。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顾汐月痛苦的呜咽声。
情况不对！
再看下去，就要出事了。
苏年放下了手里的餐盘。
他一步跨上前，将蜷缩在地上的顾汐月打横抱起。
苏年抱着怀里不停颤抖的顾汐月，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
路过她身边时，他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没有责备。
没有质问。
这种毫不相干的无视，比任何一句尖刻的斥责都让林梦瑶难受。
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
看着苏年抱着顾汐月上楼的背影，她心口的位置空落落的，比当初睡桥洞底下时还要难受。
刚刚那股复仇的烈火，此刻心底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茫然。
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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