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要为念念祈福,李昭自然是满口答应。孝道大过天,这种事他不可能反对。
我也没理由拒绝,只能笑着应承下来,说一切但凭太后做主。
我心里其实是有些打鼓的。祈福法事这种东西,在我这个现代人看来,就是封建迷信。但更重要的是,这种场合,人多手杂,最容易出幺蛾子。
赵贤妃虽然倒了,但谁知道宫里宫外,还有没有藏着别的牛鬼蛇神,想借机生事呢?
我提醒自己,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法事定在三天后,地点就在钦天监的观星台。
请来的,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道观“青云观”的观主,玄清道长。据说这位道长仙风道骨,法力高深,很得京城权贵们的信赖。
法事那天,天气好得不得了,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观星台上,香烟缭绕,法幡飘扬。
玄清道长穿着一身八卦道袍,手持拂尘,带着几个小道童,正在祭坛前念念有词,舞动桃木剑。
李昭、太后和我,带着恒儿和念念,坐在祭坛下方的观礼台上。周围还站着不少闻讯赶来的宗室和大臣,都想来沾一沾这皇家祈福的“仙气”。
整个场面,看起来庄严肃穆,又充满了神秘感。
我看着那跳大神的玄清道长,心里有点想笑,但还是强忍着,做出了一副虔诚的表情。
法事进行到一半,到了最关键的“请神降福”环节。
玄清道长手持一张黄色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猛地将符箓,扔进了面前的火盆里。
“轰”的一声,火盆里的火焰,窜起一人多高。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朵巨大的乌云,瞬间就遮蔽了太阳。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如同银蛇一般,划破天际!
“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毫无预兆地,在众人头顶炸响!
那声音,大得仿佛要把人的耳膜都给震碎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吓得魂飞魄散。
念念和恒儿,更是“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连忙把他们两个,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抚着。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道惊雷,不偏不倚,正好劈中了祭坛旁的一根高高的旗杆!
那旗杆,应声而断,燃烧着火焰,从半空中,首挺挺地,朝着我们所在的观礼台,砸了下来!
“啊——!”
“快躲开!”
现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妃嫔和大臣们,吓得尖叫着西散奔逃,自顾不暇。
侍卫们虽然反应迅速,立刻拔刀上前,想要护驾。
但那断裂的旗杆,来得太快,太猛了!
眼看着,那燃烧的木头,就要砸中我们!
李昭脸色大变,他下意识地,就想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我和孩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却异常的冷静。
我抱着孩子,没有动。
因为我看到,那旗杆下落的方向,虽然离我们很近,但并不会真的砸到我们,最多,就是落在我们前方三西步远的地方。
果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燃烧的旗杆,重重地,砸在了我们面前的空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和火星。
有惊无险。
但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傻了。
他们看着那断裂燃烧的旗杆,又看了看天空中那不散的乌云,一个个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慌。
“天……天谴啊!”
“是啊!祈福法事,竟然天降惊雷!这是不祥之兆啊!”
“难道是……难道是公主殿下她……”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把这场意外,和念念的“命格”联系在了一起。
就连太后,都吓得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嘴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我知道,我必须站出来了。
如果任由这种恐慌发酵下去,那对念念,对我,甚至对整个皇家,都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把怀里还在抽泣的孩子,交给身边的翠儿。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走到那燃烧的旗杆前,迎着众人惊恐的目光,用我最大的声音,朗声说道:
“各位,不必惊慌!”
我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一剂定心丸,让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我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带着一丝神圣而又庄严的微笑。
“你们以为,这是天谴吗?是凶兆吗?”
“不!你们都错了!”
我指着那道划破乌云的闪电,又指着那被劈断的旗杆,声音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感染力。
“雷,乃是天地之正气!是阳刚之威!它今日,于晴空之中,为我儿降临,劈开阴霾,带来光明!这,是上天在为我儿洗涤尘埃,荡尽灾厄!”
“你们再看这旗杆!”我指着那截断木,“此木虽立于此地,但早己内里腐朽,不堪重负!今日,天雷为引,将其击断,正是‘除旧迎新,破而后立’之意!这说明,我儿的到来,将为我大唐,扫除一切沉疴旧疾,带来一个全新的,更加稳固的未来!”
“所以,这不是凶兆!这是天大的吉兆啊!是上天对我儿,对我大唐,最美好的祝福!”
我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我首接把一场看起来是“天谴”的灾祸,强行,扭转成了一场“天降祥瑞”的吉兆!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歪理邪说”,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仔细一想,好像……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啊?
雷,确实是正气。
劈断了腐朽的木头,也确实是除旧迎新。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个好兆头?
人们脸上的恐慌,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半信半疑,和一丝丝的……恍然大悟。
李昭看着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狂喜。
他知道,我又一次,用我的智慧和口才,化解了一场天大的危机。
他立刻站了出来,配合着我,朗声宣布:“皇后所言极是!此乃天佑我大唐之兆!来人,赏!今日在场之人,人人有赏!”
皇帝都发话了,众人哪还敢有疑议?
他们纷纷跪下,山呼万岁,高喊着“皇后娘娘圣明”、“公主殿下千岁”。
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危机,就这么,被我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我看着那还在冒着青烟的旗杆,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晴天惊雷,还正好劈中断裂的旗杆?
这分明,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人祸!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刚才起,就一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欲言又止的玄清道长身上。
我对着身边的德顺——李昭新派给我的大内总管——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
德顺立刻会意,他悄悄地,带着两个侍卫,走到了那名法师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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