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霓凰说罢，冷哼一声，裹紧外袍，气冲冲地转身就往外走，湿发在她身后甩出一串细小的水珠。
007立刻尽职尽责地跟在她后面，像个无声的银色小尾巴。
“不会的。”它用那清冽的男声平静地回应她刚才的“威胁”。
它不会有实体。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和任务规划里，没有这项预算。
凤霓凰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瞪了它一眼，那眼神里的冰渣子几乎能把它这个能量体冻住。她快步走进卧房。
原本准备好的那套华丽宫装自然是不能穿了——还扔在温泉那边呢。
007刚跟着她从墙壁里钻出来，迎面就有一件浅色的丝质长衫飞了过来，正是她刚才匆忙裹身、又被水浸透的那件。
银白色的数据团淡定地任由那件还带着湿气和淡淡馨香的衣服穿透自己的身体，仿佛那只是一道虚幻的投影。
它礼貌地停在了卧室中央的雕花屏风前面，不再前进。
“你莫要再叫龙傲天了。”凤霓凰带着恼意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伴随着她的抱怨。
“穿墙过瓦，来去如入无人之境，跟个游魂野鬼一般！我看你改名叫龙鬼算了！”
从这语气来看，宿主显然还在生气，对被007看去沐浴景象一事耿耿于怀。
007再次诚恳道歉（尽管语气依旧平稳）：
“如果宿主认为更改代号有助于您消解负面情绪，我都可以接受。”数据核心默默备份了新代号【龙鬼】。
凤霓凰换好一身新的红色宫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将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挽到胸前，冷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在梳妆镜前的绣墩上坐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阴阳怪气：
“是啊，你多大方。除了你那破任务，你又在乎什么呢？区区一个名字，我看就算以后叫你‘狗蛋’，你也不会在意呢，对吧？”
007的数据流轻微波动了一下，它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宿主这种不太恰当的命名倾向，这不利于维持宿主的高端形象。
它用那好听的声音请宿主保持冷静：“这个代号……还是会在意一点的。”
它补充道，试图用逻辑说服她，“不符合最优命名原则。”
漂亮绝美、掌管一城的尊贵宫主，说什么“狗蛋”……太庸俗了。它的审美模块无法接受。
梳妆台后的窗户敞开着，山风不疾不徐地吹入，带来了满园灵花异草的清新香气，轻轻拂动凤霓凰鬓边微湿的发丝。
坐在镜前的女人深吸一口气，手掌按在光滑的梳妆台上，似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最终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自嘲。
她跟一个连“人”都不是、甚至连实体都没有的数据团计较什么？
毕竟……真的捏不死。
凤霓凰的拳头无声地握紧，又缓缓松开。
飘在她身后的007数据核心又涌起那种想“噼啪”放电的陌生冲动。
但它谨慎地观察着凤霓凰的背影，内部运算着：宿主为什么一首坐在这里？是在思考重要战略吗？还是单纯在生气？
既然都坐在这里了，或许可以趁机交流一下？这有助于拉近系统与宿主的合作关系，提升任务效率。
“宿主。”007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凤霓凰从镜子里瞥了它一眼，没说话。
“我可以，”007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似乎比平时放缓了一些，“窝在你的肩上吗？”它记得之前那里视野不错，而且宿主似乎……默认过？
凤霓凰侧过眸，透过镜子看着那团银光，脸上浮现出007所熟悉的、那种带着讥诮的美丽笑容：
“以往你不是想窝就窝，随心所欲得很？现在倒知道问了？”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就算我此刻不许，难道还能阻止得了你不成？”
毕竟捏不死。这句话几乎写在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
007虚心接受“批评”：“宿主教训的是。那我……再窝一下？”
它商量着，同时己经控制着光团飘了过去，熟门熟路地悬停在她纤细却有力的肩膀上方，找到了那个熟悉的位置。
凤霓凰从镜子里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惊讶。
007之前说过，这个世界除了她，无人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但她没想到，即便是她自己，在这面清晰无比的琉璃镜中，竟然也完全看不到007的倒影！
它的存在仿佛被某种规则彻底抹去，镜中只有她独自坐在妆台前的影像。
她下意识地展开手掌，轻轻放到007光团的下方。
果然，镜子里，她的手掌清晰地映照出来，但掌心之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的影子。
007好奇地低下“身体”，看着凤霓凰那只近在咫尺的、纤长如玉的手，不太明白宿主这个动作的含义。
它正决定开口询问，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女子恭敬的问候声：
“宫主，月婵求见。”
是月婵来了。
凤霓凰脸上的所有情绪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日那种高高在上的淡漠。
她放下手，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扬声道：
“进。”
月婵领着几位身姿窈窕、低眉顺目的侍女悄无声息地步入寝殿。
这些女子本是奉命前来伺候宫主梳妆更衣，准备接待外客的。此刻见凤霓凰己然自行换好了一身见客的华美宫装，
且并非原先准备的那套朱红金绣正装，而是一套略显随性却依旧贵气逼人的绯色长裙，几人面上都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讶异。
但无人敢多嘴询问，甚至连抬头仔细打量凤霓凰脸色的勇气都没有。
她们迅速压下心头的疑惑，愈发恭敬地垂首，加快脚步上前，动作轻柔却效率极高地为凤霓凰梳理那半干的长发，熟练地编织起繁复而端庄的发髻。
凤霓凰任由她们侍弄，目光却并未落在镜中，而是冷冷地投向垂手立于一旁的月婵，声音里淬着冰，含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清水门那老不死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踏进我凤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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