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脸色一下子又变了，猛地站起来，矿灯往那边照。
“不好！”
他骂了一句。
“还有一个！”
我顺着矿灯的光看过去，就看见坟堆中间，有个男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手机，屏幕亮着，正在打电话。
他背对着我们，看不见脸，只能看见他穿着件黑色的外套，头发很长，盖住了脖子。
“喂？亲爱的，你在哪儿啊？”
男人的声音很细，像女人的声音，跟刚才那女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到了，你说的老槐树在哪儿啊？”
老张没说话，拉着我往坡下跑，跑得特别快，胶鞋踩在泥里，溅得满裤腿都是泥。
我跟不上他，差点摔了好几次，只能死死攥着他的胳膊。
“张叔，咱们为啥跑啊？”我喘着气问。
“那不是人！”
老张的声音很慌。
“是刚才那女的变的！她想引咱们过去！”
我心里一凉，不敢回头，只能跟着老张跑。
跑到坡下的小木屋，老张推开门，把我拉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木门，又用粗木棍把门顶住。
小屋里没灯，只有窗户透进来的月光，能看见屋里堆着些杂物，还有一张木板床。
老张靠在门上喘气，我坐在地上，感觉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那男的……是她变的？”我问。
老张点点头，摸出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看时间。
“凌晨两点，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咱们得在这儿待到天亮才能出去。”
我“嗯”了一声，往床那边挪了挪，想离门远点。
刚坐下，就听见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很轻，像是用手指敲的。
“谁啊？”老张喊了一声，手里的桃木剑又攥紧了。
门外没回应，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咚——”，节奏很慢，像是在数着什么。
老张没说话，眼睛盯着门，耳朵贴在门上听着。
我屏住呼吸，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还是刚才那个细嗓子：“张叔，小林，开门啊，我是迷路的，外面好冷……”
“别开！”老张吼了一声，“她在骗咱们！”
门外的声音停了，过了几秒，又传来男人的声音，跟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一样：“张叔，我是附近的村民，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你们没事吧？”
老张没动，手里的铜铃又摇了起来，“叮铃——叮铃——”铃声在小屋里回荡，门外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敲门声也停了。
我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就听见屋顶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上面走，脚步很轻，一步一步的，从屋顶的这头走到那头。
“张叔，屋顶上……”我声音发颤。
老张抬头往屋顶看，屋顶是木板做的，有几条缝，月光从缝里透进来，能看见上面有个影子，正慢慢移动着，影子的形状很怪，像是有很多手。
“别抬头！”
老张喊了一声，把我往下按了按。
“她在上面看着咱们呢！”
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屋顶的脚步声还在响，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像是在故意折磨人。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老张的呼吸声，以及屋顶上那个东西的脚步声，三种声音混在一起，让我头晕。
过了大概半小时，屋顶的脚步声停了。
我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屋顶的影子没了，月光从缝里透进来，很安静。
“走了？”我小声问。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夜语诡录老张没说话，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又往屋顶看了看，才说：“没走，可能在外面等着呢。”
我心里一沉，往窗外看了看，月光很亮，能看见外面的荒草，还有远处的坟堆，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可越是安静，我越觉得害怕。
“张叔，咱们……咱们能等到天亮吗？”我问。
老张摸出烟点上，抽了两口说：“能！只要咱们不出去，她进不来。这木屋是用桃木做的门框，门也是，她不敢进来。”
我点点头，稍微松了口气。
老张又抽了几根烟，屋里全是烟味，可我没觉得呛，反而觉得有点安全感。
大概凌晨西点的时候，窗外开始亮了，天快亮了。
老张站起来，走到门边，把木棍挪开，侧着耳朵听了听，然后慢慢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
“没事了，天快亮了，她走了。”老张说。
我站起来，走到门边，跟着往外看。外面的荒草上挂着露水，坟堆静静地躺在那里，没什么异常。
远处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鸟儿开始叫了，一切都很正常，像是昨晚的事只是个梦。
“走吧，咱们再巡一圈，然后交班。”老张拿起矿灯，往坡上走。
我跟在他后面，脚还是软的，走得很慢。
巡到昨晚那片草旁边时，我看见地上有个手机，屏幕碎了，正是昨晚那女人掉的那个。
老张蹲下来，看了看手机，然后用树枝把它挑到一边，没碰。
“别碰这东西，晦气。”他说。
我点点头，没敢看。巡到坟堆深处时，我看见那棵老槐树，树干很粗，上面缠着很多红布，像是有人来拜过。
树下有个坟坑，是新挖的，里面空着，旁边放着半块烂布，跟老张说的那后生攥着的烂布一样。
“这坑……是昨晚挖的？”我问。
老张看了看，点点头。
“是她挖的，想找个伴儿埋在这儿。”
我心里发毛，赶紧往前走。
巡完一圈，天己经亮了，接班的人来了，是个姓王的老头，跟老张很熟。
“老张，昨晚没出事吧？”王老头问。
老张摇摇头。
“没事，就是遇到个‘找伴儿’的，没敢进来。”
王老头笑了笑。
“正常，这地方每月都得遇到一两回。小林，头回值夜班，吓着了吧？”
我点点头，没说话，感觉嗓子有点干。
跟老张告了别，我往家走，一路上都在想昨晚的事，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头看又没人。
到家后，我倒头就睡，睡了一整天，梦里全是那个女人的脸，黑洞洞的眼睛，咧到耳根的嘴。
后来我又值了几次夜班，没再遇到那个女人，可每次走到那片草旁边，我都会想起那晚的事，心里发毛。
老张说，那女人还在找她的“男朋友”，只要还有活人来这儿，她就不会走。
上周我又值夜班，巡到坡下时，听见有人在打电话，是个男人的声音，很年轻，在跟人说：“亲爱的，你等着，我马上到，就在那片乱坟岗，你说的老槐树那儿，对吧？”
我心里一紧，赶紧往那边跑，想拦住他，可等我跑到老槐树下，只看见地上有个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号码，备注是“亲爱的”，而树下的坟坑，又深了一点，里面放着个新手机，跟我手里的这个一模一样。
风一吹，荒草“沙沙”响，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女人的笑声，很细，像是在我耳边说：“终于找到你了……”
我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只有月光照在坟堆上，静悄悄的。
可我知道，她就在那儿，在暗处盯着我，等着下一个“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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