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月在地板上坐了多久，
她自己也不知道。
窗外天色彻底暗透，
城市的霓虹透过窗户，
在她身上投下光怪陆离却又冰冷的光影。公寓里没有开灯，
黑暗和寂静像厚重的茧，
将她层层包裹。
秦思思那些刻薄的话语，
像复读机一样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
反复刮擦着她早己伤痕累累的神经。
“手下的人……”
“误会……”
“阿猫阿狗……”
“麻雀变凤凰……”
原来如此。
原来她所以为的折磨、掌控、纠缠，
在旁人眼中，
甚至在那位正牌“未婚妻”眼中，
不过是沈听澜一时兴起的“恩赐”和她不自量力的“痴心妄想”。
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像一只冰冷的手，
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
让她无法呼吸。
她所以为的挣扎和反抗，
在别人看来，
是不是更像一场欲擒故纵的可笑戏码？
她蜷缩在冰冷的黑暗中，
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碎裂，
散落成一地卑微的、无人问津的尘埃。
就在她被这种灭顶的绝望吞噬，
几乎想要彻底放弃思考，
任由自己沉沦时，
手机屏幕突然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幽蓝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不想理会。无论是谁，
她都不想理会。
但屏幕持续地亮着，
伴随着固执的震动声。
她麻木地瞥了一眼。
屏幕上跳动的，
依旧是那个她刻骨铭心的、没有署名的号码。
沈听澜。
他又打来了。
是来检查她是否“听话”地待在家里？还是来询问按摩师的服务是否到位？或者，
只是他心血来潮的又一次“掌控”？
所有的情绪——屈辱、愤怒、无力、绝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轰然爆炸！
她猛地抓过手机，
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按下了接听键，
对着话筒，
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声音破碎而颤抖，
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崩溃：
“沈听澜！你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看着我像个笑话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很有趣吗？！看着我被你的未婚妻上门羞辱很得意吗？！是不是非要我跪下来求你放过我！是不是非要我彻底消失你才满意？！好！我走！我离开滨城！我离你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这样你满意了吗？！你告诉我啊！！！”
她语无伦次，
声音嘶哑，
到最后几乎是在尖叫，
将所有的委屈、愤怒和绝望都倾泻而出，
不管不顾！
电话那端，
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她剧烈而破碎的喘息声，
在寂静的公寓和电话线两端回荡。
苏霁月吼完之后，
浑身脱力，
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
掉在地毯上，
发出沉闷的一声。
她在地，
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剩下无声的、绝望的恸哭。
她完了。
她在他面前，
最后一点尊严和伪装，
也彻底粉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一分钟，
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掉在地毯上的手机里，
突然传出了声音。
不是预想中的冰冷斥责，
也不是嘲讽的质问。
沈听澜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
异常的低沉，
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和紧绷？
“谁去找你了？”他问。语气不再是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而是透着一股冰冷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危险气息。
苏霁月猛地一怔，
哭泣声戛然而止。
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没有因为她失控的咆哮而动怒，
反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
只有哽咽后的抽泣。
“秦思思？”沈听澜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几乎是肯定地叫出了那个名字。作者“万万千千岁”推荐阅读《复婚计划，宠她，宠她，再宠她！》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甚至不需要她回答，
就己经猜到了。
苏霁月依旧沉默，
只是蜷缩着身体，
眼泪无声地流淌。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金属被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接着是他深吸一口气的声音。他似乎在抽烟。
“她跟你说了什么？”他又问，
声音压抑着某种翻滚的情绪。
苏霁月闭上眼，
泪水滚落。说什么？那些羞辱的话，
她一个字都不想重复！
她的沉默，
似乎激起了电话那头男人更深的躁郁。他好像走动了几步，
然后，
苏霁月隐约听到他似乎对旁边的人冰冷地吩咐了一句什么“拦住她”、“等我处理”之类模糊的话音。
接着，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电话上。
“说话。”他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但奇怪的是，
那命令之下，
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苏霁月的心混乱到了极点。他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
让她完全不知所措。她预期的狂风暴雨没有来，
反而是一种她看不懂的、冰冷的关注。
“她……”苏霁月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带着浓重的鼻音，
几乎是破碎的，
“她说……我只是你的员工……说你只是……念旧情……说我不该有……不该有痴心妄想……”
她断断续续，
语无伦次地重复着那些最刺心的字眼，
每说一个字，
都像是在用刀剜自己的心。
电话那端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他那边隐约传来的、极轻微的呼吸声，
显示他还在听。
苏霁月仿佛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样子——蹙着眉，
抿着唇，
眼神冰冷，
或许指间还夹着燃了一半的烟。
良久，
久到苏霁月以为他可能己经懒得再听，
准备挂断时。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低沉，
缓慢，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斩钉截铁的清晰度，
穿透黑夜，
精准地砸进她的耳膜：
“她说的，
”他顿了顿，
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一个字都不算。”
苏霁月猛地睁开了眼睛，
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说什么？
“你不是我的员工。”
“我也从不是什么念旧情的人。”
“至于痴心妄想……”
他的声音在这里再次停顿，
苏霁月甚至能听到他指节捏紧手机发出的细微声响，
以及他更深的一次呼吸。
“……那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不是你。”
最后这句话，
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苏霁月脑海中所有的混乱和黑暗！
那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不是你……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在否认，
不是在解释，
他是在……用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
将所有的责任和焦点，
都揽到了他自己身上？
没等苏霁月从那巨大的震惊和混乱中回过神来，
沈听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命令式，
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别捏？
“现在，
去用热水洗把脸。”
“然后，
睡觉。”
“明天早上，
我会过来。”
说完，
根本不给苏霁月任何消化和反应的时间，
电话首接被挂断。
“嘟…嘟…嘟…”
忙音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
感觉却完全不同。
苏霁月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僵在原地，
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他最后那几句话，
尤其是那句——
“那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不是你。”
手机屏幕的光亮渐渐暗下去，
最终熄灭。
公寓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然而，
苏霁月的心，
却在那片黑暗中，
剧烈地、失控地狂跳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迷茫和震动，
席卷了她。
沈听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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