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龙城飘起了今冬第一场雪。
黄紫薇站在"回阳九针"医馆门口，望着玻璃上凝结的白雾。
手指无意识地着羽绒服口袋里的U盘——
里面存着她这三个月来收集的陈小川的"资料"：
给流浪汉免费扎针的照片、在医院陪护蒋心艳时趴在床头睡着的侧影、教药圃学徒认药材时眼里的光。
"紫薇小姐，陈医生在二楼诊室。"
前台小妹探出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
自从黄氏集团投资医馆的协议签了，黄紫薇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只是从前她总带着目的来，如今却有些不一样了。
黄紫薇整了整羊绒围巾，踩着细高跟走进医馆。
大厅里飘着艾草和当归的香气，几个学徒正蹲在药材柜前核对标签，看见她都恭敬地喊"黄小姐"。
她点点头，目光扫过墙上新挂的锦旗——
"妙手仁心"是社区王奶奶送的，"医德高尚"是外卖小哥张哥写的，墨迹都没干透。
二楼诊室的门虚掩着。
黄紫薇正要敲门，听见里面传来陈小川的声音：
"大爷，您这腿是老寒腿吧？得注意保暖，我给您开个艾灸方子，每天晚上熏半小时......"
"陈医生，我......我没钱抓药......"
老头搓着衣角，声音发颤。
"药钱我垫着。"
陈小川把脉的手顿了顿说道：
"您把医保卡号给我，我让助理帮您申请大病补助。"
黄紫薇推开门时，正看见陈小川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张银行卡，塞进老头手里。
老人的手背上全是老年斑，指甲缝里沾着泥，却把卡攥得死紧。
"陈医生，这可使不得......"
"使得当。"
陈小川抬头看见她，笑了笑：
"黄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来？"
黄紫薇这才发现自己站了太久，鞋跟在地板上压出浅浅的痕迹。
她走进来，把带来的保温桶放在桌上：
"我爸让厨房炖了山药排骨汤，说你最近总熬夜......"
"谢了。"
陈小川接过汤，掀开盖子，香气立刻漫出来：
"不过我这儿的规矩，患者优先。"
他指了指墙角的折叠床说道：
"你要是没事，帮我看着点，我给张婶换药。"
张婶是住在附近的老住户，膝盖积液疼得下不了床。
陈小川蹲在她床前，手法娴熟地拆开固定带，用棉签蘸着药酒擦拭的关节。
他的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连张婶都说：
"陈医生，您轻点儿，我这儿不疼。"
"疼才要仔细。"
陈小川头也不抬说道：
"您这积液得慢慢吸收，我给您扎两针通经络，配合艾灸，两周就能消肿。"
黄紫薇站在一旁，看着他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看着他把银针在酒精灯上烤得微烫，看着他握着张婶的手说：
"忍着点儿，马上就好"。
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他的白大褂上，把"回阳九针"西个字的胸牌照得发亮。
"好了。"
陈小川拔下最后一针，用纱布帮张婶固定好：
"这两天别沾凉水，我让小林每天给您送药。"
张婶拉着他的手掉眼泪：
"陈医生，您比我亲儿子还贴心......"
"张婶，我爸以前也这么说我。"
陈小川笑着帮她掖好被角：
"他说当医生，就得把患者当亲人。"
黄紫薇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父亲让她去接近陈小川时说的话：
"小薇，陈家那小子是个好苗子，医术高，人品正。黄氏最近在布局大健康产业，要是能和他合作......"
那时的她只当这是个任务，觉得陈小川不过是有点医术的穷小子。
哪知道他会蹲在床前给流浪汉擦药。
会把自己的银行卡塞给没钱抓药的患者，会在给老人扎针时轻声说：
"疼就喊出来"。
"黄小姐？"
陈小川的声音打断她的回忆：
"汤要凉了。"
黄紫薇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慌忙坐到桌前，舀了勺汤递过去：
"你......你总这么忙？"
"还好。"
陈小川接过碗：
"医馆刚开，患者多，学徒们还得带。"
他喝了口汤，突然皱眉：
"今天没放枸杞？"
黄紫薇一愣：
"啊？我去厨房......"
"没事。"
陈小川把汤碗放下说道：
"下次记得加枸杞，对胃好。"
他的语气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黄紫薇却莫名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上周三，她借口谈合作来医馆，正撞见陈小川蹲在药圃里，给一个摔破膝盖的小孩涂碘伏。
小孩哭得厉害，他就变戏法似的掏出颗水果糖：
"乖，不哭了，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陈医生，你怎么知道她叫朵朵？"
她当时站在一旁问。
"昨天她妈带她来抓感冒药，说闺女叫朵朵，最爱吃糖葫芦。"
陈小川头也不抬说道：
"小孩记不住药名，得哄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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