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龙城裹着湿冷的雾气。
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会议室里，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冷。
周队长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的牛皮纸袋里，装着江岚连夜送来的材料。
陈小川和蒋心艳坐在后排，看着墙上投影的刘氏集团股权结构图——
这张图，是江岚让助理用了三天时间，从十七家关联公司的工商档案里抽丝剥茧画出来的。
"重点看第三层。"
江岚的手指划过投影屏：
"刘勇的名下公司，表面做着建材、冷链、安保，实际上控制着龙城三分之一的地下赌场。"
他推了推眼镜说道：
"上个月城南派出所抓的两个赌徒，其中一个的转账记录，最终流向了这家'恒通建材'。"
周队长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重重画了个圈说：
"恒通建材的法人是刘勇的小舅子王强，我们在他仓库里查到过三箱赌博机，当时他说是客户寄存的。"
他抬头看向江岚说道：
"但没查到赌博机的上游来源。"
"上游是澳门的'金鲨娱乐'。"
蒋心艳突然开口说道：
"我父亲以前查过类似的案子。刘勇通过澳门的地下钱庄洗钱，赌客的资金先打进恒通建材的账户，再转到澳门。"
她翻开手边的文件夹继续说：
"这是我父亲当年整理的跨境赌博资金链图，和刘氏的结构很像。"
陈小川瞥了眼文件夹，发现里面夹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是二十年前刘老爷子和一个戴金链子的男人在赌场门口的合影。
"这是......"
"刘老爷子的老搭档，外号'鲨鱼'。"
江岚说：
"二十年前刘老爷子还在世时，刘氏就涉足赌场了。后来刘老爷子去世，刘强东表面上收手，其实把业务转到了刘勇名下。"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法医老陈抱着个证物箱走进来说：
"周队，刘勇司机交代了。"
他从箱子里拿出个黑色U盘：
"这是他在刘勇办公室打扫时，从保险柜夹层里找到的。里面有段录音，是刘勇和'鲨鱼'的对话。"
周队长立刻把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
音箱里传来刘勇的声音：
"鲨鱼哥，这批货要快，市局的张队那边催得紧......什么？风声紧？那批药材的事......行，我让王强把仓库钥匙给老陈......"
"药材？"
陈小川皱眉：
"刘氏的冷链仓库里，除了野山参，还有什么？"
"冷链仓库的监控记录。"
蒋心艳调出一段视频：
"上个月十五号凌晨两点，一辆挂着云南牌照的冷链车进了仓库。三个小时后，装了满满一车'百年老参'的货车发往市里。"
她指着视频里的工人：
"这几个工人，是刘勇老家的亲戚，我让人查过，他们根本不懂药材。"
周队长敲了敲桌子：
"我们需要核实冷链车的来源。云南那边的缉私局有没有消息？"
"有。"
江岚递过一份传真：
"云南缉私局昨天回复，那辆冷链车的报关单是伪造的，实际装载的是从缅甸走私的野生动物制品。"
他看向陈小川：
"你说的'百年老参'，应该是用来掩盖走私货物的幌子。"
陈小川想起昨夜在医馆整理的病历，突然开口：
"还有暴力伤人案。"
他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
"上个月二十号，城西的五金店老板老周被人打断了腿。据目击者说，动手的是刘勇手下的'黑豹'。"
他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照片：
"老周的医药费单据还在我这，他不敢报警，怕报复。"
蒋心艳接过照片，倒吸一口凉气：
"老周的腿伤......和刘勇司机身上的淤青，用药材熏蒸的痕迹很像。"
她想起陈小川说过，有些中药外敷会造成特定淤青：
"我们可以对比伤痕，确认是不是同一批人干的。"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周队长揉了揉眉心：
"最难的是行贿证据。刘氏在市里有不少'朋友'，这些人不会轻易开口。"
"我有办法。"
江岚从公文包里拿出个红色文件夹：
"这是我整理的刘氏近五年的，慈善捐款记录。"
他翻开第一页：
"龙城中学的教学楼，刘氏捐了三百万。市医院的ICU，捐了两百万。"
他指着后面的备注：
"但这些捐款的发票，都是通过空壳公司开的。更巧的是，这些空壳公司的法人，要么是市教育局的科长，要么是医院的副院长。"
陈小川盯着名单，突然笑了：
"教育科的王科长，上个月刚买了辆宝马X5。"
他摸出手机翻出照片：
"车是4S店刚提的，发票开的是'建材款'。"
蒋心艳补充道：
"市医院的张副院长，最近在郊区买了栋别墅。"
她调出房产登记信息：
"首付三百万，贷款两百万。贷款担保人是刘勇的小舅子。"
周队长的眼睛亮了：
"这是典型的权钱交易。"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
"王科长负责学校的基建招标，刘氏旗下的建筑公司拿下了三个项目；张副院长分管ICU设备采购，刘氏的'恒康医疗'成了独家供应商。"
"还有暴力证据。"
陈小川补充：
"老周的邻居李婶，上个月看到'黑豹'在五金店门口抽烟。李婶的儿子在派出所当协警，我可以找他聊聊。"
他掏出李婶的联系方式：
"李婶胆小，得找合适的方式问。"
江岚点头：
"需要的话，我让公司的公关部帮忙联系。李婶的女儿在江氏旗下的幼儿园当老师，这点面子应该有。"
会议进行到下午三点，周队长站起身：
"初步调查方向确定了——资金链、赌博、暴力、行贿，西条线并行。"
他看向陈小川和蒋心艳：
"你们提供的线索很关键，尤其是冷链车和药材的关联，还有老周的伤痕对比。接下来需要你们配合的是......"
"随时听调。"
陈小川和蒋心艳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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