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老宅的青瓦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被晚风撞得轻响。
楚天华刚走进门廊，就看见父亲楚明礼站在正厅门口，身影被落地灯拉得老长。
老人的西装笔挺，领口却松着两颗纽扣。
手里捏着半支雪茄，火星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来了？”
楚明礼的声音：
“进来说。”
楚天华脱了鞋，跟着父亲走进正厅。
厅里摆着他小时候玩的红木算盘，墙上挂着曾祖父的江湖画像，画像下的檀木桌上压着份文件——
他瞥了眼，封皮上“董氏集团与李氏集团商业纠纷卷宗”几个字刺得眼睛生疼。
“坐。”
楚明礼指了指对面的太师椅。
楚天华坐下，双手搁在膝头。
他能感觉到父亲的目光像把刀，从头扫到脚。
“董海燕。”
楚明礼突然开口，名字咬得极重。
楚天华的喉结动了动：
“爸，您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
楚明礼将雪茄按在檀木桌上，留下个焦黑的印子：
“上周三晚上十点，你在‘云顶餐厅’给董海燕送了束蓝玫瑰；
“上周五，你让阿杰去律所递了份‘共同应对李健成骚扰’的委托书；
“昨天凌晨一点，董海燕给你发了条消息——”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董海燕的字：
“天华，我好怕。”
楚天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爸，是海燕她……”
“她怎么了？”
楚明礼猛地拍桌：
“她被李健成威胁，被董天祥利用，被胡一方当枪使！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以为凭你那点拳脚功夫，能护得住她？”
他站起身，走到楚天华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告诉你，董家现在就是个火药桶！李天霸盯着董氏的物流项目，胡一方盯着董天祥的命，你董叔（董天祥）为了保住位置，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楚天华站起身，与父亲平视：
“所以我才要帮她！海燕她……”
“你帮她？”
楚明礼冷笑：
“你帮她，谁帮楚家？”
他抓起桌上的卷宗，甩在楚天华怀里：
“看看这个！李健成昨天去找了董天祥，说‘董氏要是不肯把‘滨海湾商业中心’让出来，就把董海燕和你楚天华的亲密照发给经侦队’。”
他从卷宗里抽出张照片，拍在桌上——
照片里，楚天华和董海燕在海边拥抱，董海燕的头靠在他肩上，笑得像个孩子。
楚天华的瞳孔骤缩：
“这是……”
“这是李健成让人拍的。”
楚明礼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
“他知道你们在‘云顶餐厅’见面，知道你们去了律所，知道你们偷偷见了三次面。他现在手里攥着你们的把柄，随时能把你们送进监狱！”
楚天华的手指捏得发白。
他想起那天在海边，董海燕说：
“要是被你爸发现，你会不会不要我？”
他当时笑着刮她鼻子：
“不会，我楚天华这辈子，就认准你了。”
可现在，照片里的笑容像把刀，扎得他心口发疼。
“还有董海燕。”
楚明礼继续道：
“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她以为李天霸的儿子会真心喜欢她？董叔把她当棋子，李健成把她当猎物，胡一方把她当敌人！你护着她，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砸在地上：
“你爷爷当年怎么教你的？‘江湖儿女，最忌动情’！你忘了？你忘了楚家三代人用命换来的规矩？”
楚天华的喉咙发紧。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
“天华，咱们楚家能在滨海立足，靠的不是拳头，是分寸。该忍时忍，该断时断，别让女人绊住脚。”
那时他点头如捣蒜，可现在……
“爸，”
他声音发颤：
“海燕不一样。她不是棋子，不是猎物，她是……”
“她是你老子的女儿？”
楚明礼打断他：
“不，她是董天祥的女儿，是李天霸的儿媳候选人，是胡一方的仇人之女！你和她在一起，就是和整个滨海的权贵作对！”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指着外面的霓虹灯：
“你看，那栋‘金樽赌场’是黄家的，现在被胡一方搞垮了；
“那座‘滨海中心’是董家的，现在被李天霸盯着；你以为楚家能独善其身？”
楚天华望着窗外的夜色，突然想起昨天阿杰说的话：
“天哥，李天霸的人在查您的行踪，说您‘插手董李两家的事’。”
他原以为是吓唬，现在才明白——
父亲早就在布局了。
“爸，”
他深吸一口气：
“您到底要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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