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海燕猛地抬头。
她想起黄超在礼堂外说的话，想起他金发下的痞笑——
原来不是巧合，是父亲默许的“示好”？
“爸，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我嫁出去，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她的声音发抖：
“那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
董天祥沉默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
“这是龙腾集团上半年的财务报表。你看看，李家在北方的物流占了我们百分之三十的市场。如果我们联姻，这部分利润能翻一倍。”
他把文件推到她面前：
“海燕，你不是喜欢看《资本论》吗？这就是现实——商场不是童话，没有王子公主，只有利益。”
董海燕翻开文件，表格里的数字像根根钢针，扎得她眼睛生疼。
她想起楚天华论文里的话：
“地下经济本质是权力的影子，当它在阳光下投出阴影时，照见的往往是既得利益者的贪婪。”
“爸，我想去巴黎。”
她突然说：
“跟哥一样，去读研究生。”
董天祥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是我董天祥的女儿。”
他抓起请柬，指节发白：
“李健成明天就来，你给我好好待着。记住，你是董家人。”
门“砰”地关上。
董海燕盯着那份请柬，突然抓起桌上的镇纸砸过去。
红木桌面裂开道缝，请柬飘落在地，烫金“李”字被砸得歪歪扭扭。
“小姐！”
张妈端着生日蛋糕推门进来，手一抖，奶油溅在董海燕裙子上：
“您这是怎么了？先生吩咐要给您办个温馨的生日晚宴……”
“温馨？”
董海燕扯下脖子上的项链，扔在蛋糕上：
“把哥叫回来。”
张妈慌忙去打电话。
董海燕蹲在地上，捡起那张被砸皱的请柬。
透过“李”字纹章的裂痕，她看见自己的倒影——
二十岁的董海燕，眼睛里全是父亲没看见的委屈。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董强冲进来时，领带松了半寸，额角还挂着汗：
“海燕，怎么了？”
董海燕把请柬递给他。
董强看完，脸色比父亲还难看：
“爸他……”
“哥，我想逃。”
董海燕抓住他手腕：
“今晚就走，去巴黎，或者随便哪个地方。我不想嫁给李健成，不想变成爸爸的棋子。”
董强攥紧她的手：
“别冲动。爸最近压力大，李天霸那边催得紧……”
“那你呢？”
董海燕打断他：
“你跟黄欣雨呢？爸是不是也在利用你们？”
董强愣住。他想起昨晚黄欣雨给他发的消息：
“董伯父让我明天把黄氏集团的东南亚项目书送来，说是要谈合作。”
可黄氏在东南亚的港口，正好是李家一首想吞并的。
“哥？”
“我去跟爸谈。”
董强扯松领带：
“你先回房间，别出来。”
他转身要走，董海燕拉住他：
“哥，要是……要是你也没办法，那我们一起走。”
董强回头看她，眼底有愧疚，有不忍，还有董海燕看不懂的复杂。
他摸了摸她头：
“傻丫头，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董海燕望着他背影，突然想起楚天华。
她摸出手机，翻到毕业典礼那天的照片——
楚天华站在讲台上，目光穿过人群看向她。
照片里的他，像团烧不尽的火，明明灭灭，却始终亮着。
手机震动起来。
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今晚八点，天行茶楼后巷。有样东西，你可能想知道。”
是楚天华。
董海燕盯着屏幕，心跳得厉害。
她想起白天父亲、“李天霸是敬佩的对手”。
想起楚天华父亲楚建国的安保公司，想起那些在父亲办公室见过的花臂男人。
窗外的月光爬上玫瑰园，董海燕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她走到穿衣镜前，解开月白连衣裙的纽扣，露出锁骨下的蓝宝石项链——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刻着“海燕于飞”。
她轻声说：“妈，我不想嫁。”
镜子里的女孩眼睛发亮，像团未被熄灭的火。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
董海燕知道，是李健成的车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项链重新戴上，又理了理裙角。
这一次，她不会再轻易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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