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强冷笑着说道：
“冤枉？他当年为了抢‘蓝鲨帮’的地盘，让人砍断我二舅的腿。
为了垄断码头，往海里扔过七个活人。
现在倒装起无辜了？”
楚天华没说话。
他想起昨夜在“青竹帮”总舵，黄超给他发的消息：
“天哥，我爸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没听你劝——
当年你要他收手，他骂你是‘多管闲事的小屁孩’。”
“董哥，”
楚天华突然说：
“黄超来找过我。”
“找你干什么？”
“他说，”
楚天华顿了顿：
“想把黄氏集团的合法资产交出来，抵一部分债。还说……”
他低头喝了口豆浆：
“说他爸欠下的债，他来还。”
董强愣住。
他想起三个月前，黄超还在“蓝月娱乐”里搂着姑娘喝茅台。
现在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T恤，坐在审讯室外的长椅上，眼睛熬得通红。
“董哥，”
楚天华拍了拍他的肩：
“人这一辈子，总得为自己的错买单。黄超……比他爸清醒得早。”
黄超是在傍晚被释放的。
他走出经侦支队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董强和楚天华站在台阶下，等他。
“董哥。”
黄超扯了扯嘴角，“楚哥。”
“回家吧。”
董强递给他包烟：
“你爸还在局里，我去帮你办取保候审。”
黄超接过烟，却没点。
他望着远处的黄氏大楼，玻璃幕墙上的查封公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董哥，你知道吗？我爸昨天在局里跟我说，‘超子，爸对不起你。要不是我当年……’”
他吸了吸鼻子：
“可我一点都不怪他。我怪的是我自己——
我要是早听你的，不跟他掺和那些歪门邪道，现在也不至于……”
“现在也不晚。”
楚天华打断他：
“黄氏的合法资产还有十几个亿，足够你重新开始。”
黄超笑了：
“重新开始？我爸的债，够我还三辈子。”
“债是要还，但人不能垮。”
董强拍了拍他的背：
“你才二十五岁，以后的路还长。”
黄超望着两人，突然红了眼眶。
他想起十年前，在黄家老宅的阁楼里，董强帮他收拾被父亲砸烂的玩具火车。
想起五年前，他在“蓝月娱乐”被人围堵，是董强带着青竹帮的人救了他。
想起三个月前，他在“太平洋矿业”的仓库里。
看着楚天华用剑挑开黑雨衣的瞬间，突然明白什么叫“江湖道义”。
“董哥，楚哥，”
他说：
“我想好了。明天就去工商局注销黄氏集团，把剩下的资产捐给慈善机构。然后……”
他顿了顿：
“去技校学汽修。我记得你说过，修车比混社会踏实。”
董强和楚天华对视一眼，都笑了。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褪色的老照片。
黄超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子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这一次，他要为自己点一盏灯。
深夜，黄子韬被押上警车时，回头看了眼黄氏大楼。
他想起西十年前，他爹在街头卖煎饼果子，供他读大学。
想起二十年前，他带着兄弟们在码头上打天下，喊出“黄氏集团”的名号。
想起三天前，他还在办公室里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想着要给黄超留座“黄家大厦”。
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警车驶过“青竹大厦”时，他看见董强和楚天华站在楼下，正抬头望着他的方向。
黄子韬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味——
原来，他穷尽一生追逐的“江湖地位”，在真正的好汉面前！
不过是座沙堡，潮水一来，就塌得干干净净。
车窗外的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警车顶上。
黄子韬望着渐远的“青竹大厦”，想起董强说过的话：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心。”
现在他终于懂了——他输了，不是输在拳头，而是输在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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