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试探。
缠音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望向玉宁。他闭着眼,俊美的面容在情潮退去后显得有几分慵懒,但那眉宇间似乎凝着一丝挥之不去,不同于往常的沉郁。
她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他微蹙的眉心,声音带着事后的绵软,状似无意地轻声问道:
“玉宁……你去哪里了?我今天一醒来都没有见到你,有些担心你。”
玉宁闻言,深邃的眼眸微动,目光落在她带着担忧的脸上。他握住她描摹眉心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动作亲昵。
“去处理了一些……遗留的问题。”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遗留”二字,却刻意加重了音调。
玉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掩住眼底翻涌的幽暗情绪。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缠绕起缠音的一缕墨发,把玩着。
抬起眼,目光首首地望向缠音,“音音……”
他唤着她的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微微扯动了她的发丝。
“……你觉得沈清弦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很是突兀,但在经历了预知梦、幻境、以及现实中这对师徒种种诡异行径后,缠音也早就接受了这世界上有着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
此刻,缠音之前的猜测又浮现了起来。
她想起最初在云舟舱室内沐浴时,无意中接触到沈清弦那缕探查的神识。
那股神识给她的感觉,与玉宁的神识本质极为相似,只是当时沈清弦的神识更显“年轻”,少了几分玉宁的沧桑沉淀。
她那时只以为是玉宁教徒有方,徒弟的神识与师尊一脉相承,都这般……与众不同。
可后来,她偶尔在祝星修行时陪伴在她身边,无意中接触过祝星的神识,那感觉却截然不同。
虽然同样纯净,却远没有那种源自本源的相似感。
思考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缠音抬起杏眸目光迎上玉宁深邃难辨的注视,声音轻柔,仿佛在仔细斟酌措辞:
“挺好的……”
话刚说出来,缠音便敏锐的察觉到玉宁的身体放松,仿佛很是满意这个回答。
就是这个!
缠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几乎可以肯定,此刻主导这具身体的意识,绝对与沈清弦密切相关。
只有沈清弦,才会如此在意她对他“挺好”的这个模糊评价。
缠音顺势将脸颊轻轻靠在他放松下来的胸膛上,仿佛依赖,实则掩去自己眼中所有的算计,用带着些许困倦的鼻音,轻声补充道,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呓语:
“只是……没有玉宁你好……”
玉宁,不,与其说是玉宁,不如说是沈清弦,他听到这番话,神色有些阴沉,“我哪里比他好?”
他问得急切,甚至带着点咄咄逼人的意味,仿佛一个急于得到肯定,却又害怕听到答案的孩子。
她在他怀中微微动了动,仿佛被他的语气惊醒,抬起带着朦胧水汽的眸子,有些茫然地看向他阴沉的面色,软声解释道:
“你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头,动作带着安抚,语气带着依赖,“他是很好,可是……你更沉稳,让我觉得更安心呀。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柔柔地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去,轻声说道:
“你才是我的夫君,是与我拜过天地,名正言顺的道侣。这一点,无人能及,不是吗?”
“玉宁,你怎么了,怎么把话题转移到沈清弦身上了?”
沈清弦望着缠音的那双杏眸,眼神有些偏执,“音音,如果我不是你的道侣,你还会觉得我比沈清弦好吗?”
缠音刚才说话的语气,几乎要让沈清弦认为,缠音觉得沈清弦根本不重要,在幻境里,好似一切都是假的。
她只爱玉宁,只喜欢于玉宁待在一起。
这让沈清弦觉得自己重新与玉宁的身体融合在一起,并且短暂占据了主导意识是正确的做法。
一股夹杂着病态满足感的狂潮淹没了他,让他觉得自己兵行险着,甚至不惜彻底融合吞噬本体,是值得的。
他赢了!
他以另一种方式,赢得了玉宁!
可就在这扭曲的胜利感升腾地同时,一种更加灼热尖锐的情绪,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窜起。
凭什么?!
凭什么他沈清弦本身,就不配得到她的爱?
凭什么他只能依靠窃取玉宁的身份,才能换来她这般温柔的注视?
凭什么那个被他暂时压制的本体神识,即使现在沉睡着,其留下的名分依然如同枷锁,牢牢束缚着她,也禁锢着他。
玉宁!
你真该死!
他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对那个己经与他融为一体,却又无处不在的本体,充满了刻骨的嫉恨与怨毒。
他恨玉宁先遇见她,恨玉宁得到了那名正言顺的身份,更恨即使到了此刻,他依然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依靠他的外壳来汲取温暖。
这种极致的满足与极致的憎恶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让他眼神中的偏执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紧紧抱着缠音,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什么……”
他将脸埋得更深,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让他痴迷又痛苦的气息,用一种近乎偏执的语气重复道,“只是突然想到……音音,记住你说的话……我才是你的道侣,永远都是。”
缠音心中确定了,现在拥抱着她的,就是沈清弦。
修仙之人,变换容貌本就不是难事,但最难的是连神识都改变。
刚才交融之时,他强硬地要求缠音再次进入他的神识,缠音能感觉到,虽然里面多了些东西,但本源并没有改变。
这说明,并非沈清弦伪装成了玉宁,而是……玉宁的身体和本源神识仍在,但主导其意识的,己经变成了沈清弦。
联想到他之前那句“解决了麻烦”和沈清弦的消失,缠音想,沈清弦恐怕是用某种方法,反向吞噬或融合了玉宁的意识和身体。
既然主导意识是沈清弦,那么他所有的反常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在不安,他在嫉妒。
他害怕她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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