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窗台上凝结成冰珠,苏卿晚攥着那枚刻着 “云” 字的银腰牌,指尖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里。
昨夜整理卷宗到三更天,眼下泛着青黑,可脑子里的弦却绷得比弓弦还紧 —— 魏柔咽喉处的针孔还没来得及细查,那很可能是确认牵机散注射方式的关键。
“小姐,热水备好了。” 春桃端着铜盆进来,眼尾还挂着惺忪的睡意,“福伯说厨房炖了参汤,给您补补精神。”
苏卿晚接过毛巾按在脸上,滚烫的水汽没驱散倦意,反而让后颈的疤痕隐隐发烫。
这是穿越时被青铜镜边缘划伤的印记,近来总在出事前隐隐作痛。
“我去偏院看看,你把参汤热着。”
苏卿晚擦了擦手就要往外走,袖口却被春桃拉住。
春桃眼神发怯,手指绞着围裙:“小姐,要不…… 等将军醒了一起去?昨夜风那么大,我总觉得心里发慌。”
苏卿晚拍了拍春桃的手背安抚:“就是去看看针孔,很快就回来。”
话虽如此,跨过月洞门时,脚底还是泛起一股寒意。
偏院的木门虚掩着,门闩断在地上,像被人硬生生踹开过。
苏卿晚推开木门的瞬间,晨雾像受惊的蛇般窜逃,露出停尸房敞开的门。
里面黑洞洞的,像只张着嘴的怪兽。
她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冲进去 —— 白布散落在地上,沾着泥泞。
原本停放尸体的木板空空如也,只有一道拖拽痕迹从木板前延伸到门口,在门槛处拐了个弯,消失在院外的薄雾里。
尸体不见了!
怎么会?
昨夜她明明锁了停尸房的门,萧彻派的暗卫也该守在附近,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运走?
“小姐!” 春桃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哭腔,“您看这个!”
苏卿晚冲出停尸房,看见春桃正蹲在拖拽痕迹的尽头,手里捏着张泛黄的宣纸。
纸页被晨露浸得发皱,上面用暗红色的墨写着西个大字 —— 血债血偿。
字迹扭曲狰狞,像是用指尖蘸着墨写的,笔画间还凝着些黏稠的颗粒。
苏卿晚捻起一点放在指尖搓动,颗粒瞬间碾碎,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细屑,带着股熟悉的腥气。是骨粉。
指尖的寒意顺着血脉窜上后颈,疤痕烫得像被火燎。
这不是普通的恐吓信,是用骨灰调的墨!是谁的骨灰?魏柔的?还是…… 更早之前的死者?
“验尸司的人!一定是验尸司的人干的!” 春桃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怕小姐查出真相,就偷了尸体毁证!”
苏卿晚没作声,目光扫过院墙的青砖。墙根处有几个模糊的脚印,鞋印边缘沾着湿泥,尺寸比昨夜那两个小吏的更大,更像是常年习武之人。而且拖拽痕迹的深度不均匀,时深时浅,不像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 至少有两个凶手,其中一个力气极大。
“去告诉福伯,让他封锁偏院,任何人不得靠近。” 苏卿晚将字条小心地折好塞进袖中,“再让他查查,凌晨时分有没有可疑的马车出府。”
春桃应声跑远,晨雾里只剩下苏卿晚和那道诡异的拖拽痕迹。
她蹲下身,用指尖顺着痕迹边缘划动,泥土里混着几根墨绿色的丝线,和萧云荷包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是萧云的人?可他要尸体做什么?还是说……
是魏坤的人干的,故意留下萧云的痕迹嫁祸?
指尖突然触到块坚硬的东西,从泥土里抠出来一看,是枚断裂的银步摇。
珠串己经散了,只剩下雕花的簪头,上面还缠着半缕水绿色的丝线 —— 是魏柔头上戴的那支!
苏卿晚将簪头收好,站起身望向院外。
晨雾渐渐散去,露出通往府外的石子路。
昨夜的风刮得紧,路上的脚印大多被吹散了。
“查得怎么样了?” 萧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苏卿晚手一抖,步摇簪头险些掉在地上。
回头时看见他穿着常服,玄色衣襟敞开着,醒来缘梦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显然是刚从演武场回来,发梢还滴着汗珠。
“尸体不见了。” 苏卿晚举起那枚步摇,“还留了这个。”
萧彻接过簪头的手指顿了顿,指腹着上面的血迹,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血债血偿?”
“将军怎么知道?”
“魏坤的人在城门口发现了同样的字条,用箭射在了门楼上。”
萧彻将簪头扔给苏卿晚,语气冷得像淬了冰,“现在全城都在传,是苏家余党偷了尸体报复魏家。”
苏卿晚的心猛地一沉。
好毒的计!
偷尸体,留血书,再把消息散布出去,既毁了证据,又给她扣上了 “报复行凶” 的罪名,一箭双雕!
“将军信吗?”苏卿晚首视着萧彻的眼睛。
萧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视线:“本将军只信证据。”
他转身走向院外,玄色的衣摆在晨雾里划出冷冽的弧度:“你继续查,我去看看城门口的字条。记住,在找到尸体前,别出将军府半步。”
这话听着像警告,却让苏卿晚松了口气。他若真信了流言,此刻她该被关进地牢了。
看着萧彻的身影消失在雾里,苏卿晚突然想起昨夜他站在灯影里的样子。
那时她就该明白,这个男人看着冷硬,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春桃带着福伯匆匆赶来,老管家手里拿着个布包,脸色凝重:“小姐,这是在偏院墙角发现的。”
布包里裹着把沾血的匕首,刀刃上刻着个 “魏” 字。旁边还有块撕碎的灰布,上面绣着半朵金桂纹 —— 缺了一片花瓣。
“是魏坤的人嫁祸萧云!” 春桃急得脸通红,“他们太狡猾了!”
苏卿晚却盯着匕首上的血迹冷笑。
这血看着暗红,实际却带着铁锈味,是用动物血混了墨染的,根本不是人血。
魏坤急着把水搅浑,反而露出了马脚。
“福伯,府里的车夫都问过了吗?”
“问过了。”
福伯叹了口气。
“凌晨寅时有辆运垃圾的马车出过府,赶车的是个新来的杂役,今早就不见人影了。”
“杂役的样貌还记得吗?”
“瘦高个,脖子上有块疤,听说是北境逃回来的伤兵。”
北境伤兵?
萧彻的人里可没有这样的。
倒是魏坤的验尸司里,养着不少从北境 “退役” 的死士。
苏卿晚将匕首和碎布收好,心里渐渐有了计较:“春桃,你去把老刘给的那包笔记拿来,特别是画着验尸司地牢的那页。”
春桃一愣:“小姐要去验尸司?”
“不然去哪找尸体?” 苏卿晚掂了掂手里的步摇簪头,晨光在上面折射出冷冽的光,“魏坤费这么大劲偷尸体,肯定不是为了销毁,是为了藏东西。”
藏在尸体里的东西,才是他们真正怕苏卿晚发现的。
福伯突然抓住苏卿晚的手腕,老眼里满是焦灼:“小姐万万不可!验尸司是龙潭虎穴,魏坤那老狐狸肯定等着您自投罗网!”
“我知道。” 苏卿晚掰开福伯的手,语气平静却坚定,“可魏柔不能白死,我母亲留下的线索不能断。福伯,您就说…… 敢不敢帮我这一次?”
福伯看着苏卿晚,又看了看偏院地上那道拖拽痕迹,突然一跺脚:“老奴这条命是苏大人救的!小姐要去,老奴陪您!”
晨雾彻底散去,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将军府的琉璃瓦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苏卿晚望着验尸司的方向,将那片混着骨粉的血书字条贴身藏好。
魏柔,你再等等……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一去,掀开的不仅是魏柔的死因,更是牵扯着皇室秘辛的潘多拉魔盒。而那血书里的骨粉,根本不是来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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