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裹着细密的雪粒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帐篷帆布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连帐内的烛火都被吹得微微发颤。
苏卿晚将密信仔细折成细条，小心翼翼地塞进春桃的发髻深处 —— 信里不仅有萧云招认魏坤通敌、炼制邪器的供词，还有她凭记忆绘制的验尸司地下密室方位图，每一处机关陷阱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到了京城，先去贫民窟找老刘，让他带着侧妃的验尸卷宗，去皇宫找李御史递状。” 苏卿晚伸手替春桃拢了拢厚厚的羊毛斗篷，指尖触到她冻得发红的耳垂，冰凉的触感让人心疼，“记住，路上别跟任何人说话，尤其是魏坤府里的人，万事小心，绝不能让人发现你身上的密信。”
春桃用力点头，眼里含着泪，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小姐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密信和供词送到老刘手里！”
帐外的风突然更紧了，卷着雪粒子扑在帐帘上，春桃拉紧斗篷的领口，转身冲进了风雪里，单薄的身影很快被白茫茫的雪幕吞没。
苏卿晚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
数日后的傍晚，帐帘被猛地掀开，一股刺骨的寒风裹着雪沫灌了进来，春桃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斗篷上积着厚厚的雪，头发上还挂着冰碴，脸上满是泪痕，一进门就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她扑到苏卿晚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裙摆，哭得几乎喘不过气，“老刘…… 老刘被魏坤的人抓了！他们还说…… 说要在血祭台杀了他，用他的血祭法器！”
“怎么回事？你们暴露了？” 萧彻闻声从地图前转过身，玄色披风上的雪沫簌簌掉落，落在地上很快化成水，他的脸色凝重，眼底的红血丝比往日更重。
“没有！我们一首很小心！” 春桃摇着头，泪水混着脸上的雪水往下淌，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衣角，上面绣着半朵金桂 。
苏卿晚瞬间明白过来 —— 他从一开始就没信过萧云，也料到她们会派人送证据回京，所以故意放春桃离开北境，就是为了通过春桃的行踪，引老刘现身！
他布了一个局，就等着她们往里跳，而老刘，成了这个局里第一个牺牲品。
“好狠的心思！” 萧彻一拳砸在桌案上，力道之大，让案角的烛台 “哐当” 一声倒地，火星溅起，火光在帐内疯狂摇曳，映得他眼底的怒火愈发浓烈，“明日一早就去血祭台！救老刘，毁法器，绝不能让魏坤的阴谋得逞！”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颈后的胎记在跳动的火光下泛成了暗红，像一团即将燃烧起来的火焰。
苏卿晚知道，他此刻的愤怒，不仅是为了老刘的安危，更是为了侧妃 —— 那个死在血祭法器下、魂魄被禁锢千年的女子，他绝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再发生在老刘身上。
“血祭台地势险要，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正门通路，蛮族肯定在那里设了重重埋伏。” 苏卿晚弯腰捡起地上的烛台，重新点亮，火光渐渐稳定下来，映着她冷静的侧脸，“我们不能硬闯，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能既救出人，又毁掉法器。”
萧彻走到挂在帐壁的胎记地图前，指尖重重戳在地图中央的三角符号上 —— 那里就是血祭台的位置，“血祭台后山有处悬崖，悬崖下有条隐蔽的小路，只有北境当地熟悉地形的采药人才知道。蛮族的主力肯定都集中在正面通路，我们从后山绕过去，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的目光落在苏卿晚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却软了几分：“你留在军营里，这里需要人坐镇，我带亲兵去血祭台即可。”
“不行。”
苏卿晚立刻反对，将袖中的青铜镜塞进他手里，镜面的凉意让两人都清醒了几分。
“你忘了？血祭法器需要云纹女子的血才能激活，魏坤抓了老刘，说不定就是为了引我出现。而且，老刘藏起来的卷宗只有我能认出，那是给苏家翻案的关键，我必须去。”
萧彻的眉头紧紧锁起，显然在权衡利弊 —— 他既担心苏卿晚的安危，又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少了她，不仅救不出老刘，就算毁了法器，也未必能彻底扳倒魏坤。
帐外的风雪越来越大，帆布被吹得猎猎作响，像是在催促他们尽快做决定。
“就这么定了。” 他突然握住苏卿晚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明日卯时出发，我让人挑选五十名精锐亲兵，在后山小路汇合。到了血祭台，你跟在我身后，绝不能擅自行动。”
苏卿晚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火光，那里面有担忧，有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刻说再多担心的话都是多余，唯有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在血祭台的刀光剑影里，护住想护的人。
春桃还在一旁低声啜泣，肩膀一抽一抽的，满是自责。
苏卿晚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温和却带着力量：“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是魏坤太狡猾。去后帐休息吧，明日还要靠你辨认魏坤的人，不能倒下。”
春桃哽咽着应了一声，擦了擦眼泪，转身退到了后帐。
帐内只剩下苏卿晚和萧彻，烛火渐渐平稳下来，暖黄的光映着他们交握的手，也映着那面青铜镜，镜背的缠枝纹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帐外的风雪还在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仿佛被帐内的烛火、被两人紧握的手、被彼此坚定的心意，烘得暖了几分。
血祭台的决战在即，他们都清楚，这一战，不仅是为了救老刘，为了给侧妃报仇，更是为了北境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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