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透过窗帘缝，在地板上洇出一片淡粉。齐暮坐在小凳子上，盯着自己的指尖，尝试了快一个小时，指尖只偶尔“噼啪”响一声，那点蓝光弱得像快没电的手电筒，连桌上的纸巾都点不着。
“不行啊……”他沮丧地耷拉着肩膀，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下巴抵着掌心。早上云永昼点拨时，那股暖流明明很清晰，怎么自己练就啥都没有了？
“急什么。”
云永昼的声音从沙发那边飘过来。他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齐暮早上忘收的漫画书，正翻得“哗啦”响，红袍下摆搭在沙发边缘，沾了点薯片渣——齐暮中午吃薯片时没敢靠近他，不知道这渣是怎么沾上的。
“你懂什么，”齐暮回头瞪他一眼，“这可是我的第一个‘超能力’！万一以后再遇到蚀骨花，我总不能还哭着跑回来吧？”
云永昼从漫画书里抬起眼，深金的竖瞳扫过他，嘴角勾了勾：“你现在这样，遇到蚀骨花还是得哭着跑回来。”他合上书，往茶几上一丢，“力量不是靠‘盯’就能盯出来的，得引。”
“怎么引？”齐暮立刻凑过去，像个追着老师问作业的小学生。
“用意念。”云永昼挑眉，指尖往他眉心一点——没碰到，离着半寸停住，一股极淡的寒气落在皮肤上，凉丝丝的，“把注意力往丹田收，别散在指尖。你现在就像个漏了的水壶，力量刚聚起来就漏光了，能引出来才怪。”
“丹田？”齐暮懵了，“我哪知道丹田在哪……”他只在武侠剧里听过这词，难不成真要像电视剧里那样“气沉丹田”？
“蠢货。”云永昼收回手，往沙发上一靠，红袍滑下来露出一截手腕，肤色白得像玉，“就是肚脐往下三寸，找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闭眼，想着‘把气往那聚’，别胡思乱想。”
齐暮半信半疑地坐回小凳子上，闭上眼睛，努力把注意力往“肚脐往下三寸”集中。一开始满脑子都是“到底是不是三寸”“聚不起来怎么办”，越想越乱，指尖别说蓝光，连麻痒感都没了。
“别想有的没的。”云永昼的声音又响了，带着点不耐烦，“就想着你早上碰书时的感觉，暖流往哪走，就往哪引。”
早上碰书时的感觉……
齐暮深吸一口气，试着回忆——指尖碰到书页的瞬间，暖流顺着手臂往心脏涌，然后扩散到西肢百骸，麻痒又温暖，像泡在温水里。他跟着那感觉走，想象着有股热流从指尖往身体里缩，再往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到肚脐下方真的有点发热。
很微弱，像揣了个暖宝宝，但确实是热的！
“有了有了！”齐暮一激动，猛地睁开眼，想跟云永昼说，结果那点热流“嗖”地一下就散了，肚子又凉了下去。
“……”齐暮。
“呵。”沙发那边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齐暮回头，正好对上云永昼似笑非笑的眼神。“笑什么笑！”他有点恼羞成怒，“你第一次学肯定还不如我！”
“我生下来就会引气。”云永昼淡淡地说，语气里的凡尔赛差点把齐暮噎死。
齐暮决定不理他了。他重新闭上眼睛，这次学乖了，不管心里多激动都憋着，一门心思往丹田聚气。霞光一点点暗下去，房间里渐渐没了光，只有窗外的路灯亮起来，透过窗帘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等他再次感觉到丹田那股热流稳下来时，窗外己经彻底黑透了。
“试试抬手。”云永昼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比刚才柔和了点。
齐暮慢慢抬起右手，试着把丹田的热流往指尖引。热流像条懒虫，磨磨蹭蹭半天，才爬到指尖——
“噼啪！”
这次不是小火花了。
一小簇蓝色的电火花在他指尖炸开，有指甲盖那么大，亮得能看清指尖的纹路，“滋滋”响着，在黑暗里格外显眼。
“成了！”齐暮眼睛一亮，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电火花跟着晃了晃，居然没灭！
“别得意。”云永昼的声音带着点凉，“这也就够点根烟，遇到真东西还是白搭。”
齐暮才不管他泼冷水，指尖捏着那簇小电火花，在黑暗里晃来晃去，像拿着个小灯笼，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他自己练出来的！比早上云永昼点拨时稳多了！
“我出去买点菜！”他忽然站起来，想趁着这股劲出去试试——说不定在外面能更顺利呢？
云永昼皱眉：“晚上别出去。”
“为啥？”齐暮不解，“晚上凉快。”
“蠢货。”云永昼从沙发上飘起来，红袍在黑暗里像团流动的血，“晚上是妖魔最活跃的时候，你现在身上力量刚聚起来，像块刚出炉的肉，走到哪都招东西。”
“可我现在有力量了啊！”齐暮举了举指尖的电火花，“就算遇到小妖，我也能试试……”
“试试怎么哭着跑回来？”云永昼挑眉，“你那点电，顶多电晕个蚊子。”
齐暮不服气。他觉得云永昼就是小看他。不就是晚上吗？他小心点，不去偏僻的地方，买了菜就回来，能遇到什么？
“我很快就回来！”他抓起钥匙往门口跑，故意没听云永昼的话——反正有契约在，云永昼也不能真不管他。
“你——”云永昼想拦，却被契约的范围限制绊了一下，等他飘到门口时，齐暮己经“砰”地一声带上门跑了。
云永昼站在门口，额前的符文暗了暗，深金的竖瞳里闪过一丝无奈。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凝出一缕红雾，往门上一贴——红雾没入门板，隐没不见。这是个简单的警戒术，要是齐暮真遇到危险，他能立刻感知到。
“迟早被这蠢货气死。”他低声骂了句，转身飘回沙发，却没再拿起漫画书，只是望着门口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
齐暮没敢走太远。他家楼下有条小菜市场，晚上也开着，卖菜的阿姨还认识他。他攥着口袋里的零钱，指尖的电火花早就收起来了，但丹田那股热流还在，暖烘烘的，让他心里踏实。
“小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卖菜的李阿姨笑着给她递了个塑料袋，“刚进的空心菜，新鲜得很。”
“阿姨好，我刚有点事。”齐暮笑着接过袋子，开始挑菜。他下意识地动用“识妖”的能力扫了一眼——李阿姨就是普通人，身上没任何妖气，连点异常都没有。
看来云永昼说的“晚上招东西”也不是那么绝对。
他挑了把空心菜，又买了两个番茄，正准备付钱，忽然感觉到一阵细微的“毛骨悚然”。
不是冷，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齐暮猛地回头。
菜市场人不多，稀稀拉拉几个顾客，都在低头挑菜，没人看他。路灯亮着，黄色的光洒在地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一切都很正常。
“是错觉吗？”他皱了皱眉，付了钱，拎着菜往回走。
可走了没两步，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次更清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后颈，带着点黏腻的恶意。
齐暮的心跳快了起来。他没回头，假装继续走，眼角的余光却在扫周围的环境——左边是卖水果的摊子，右边是个垃圾桶，后面堆着些旧纸箱和废弃的塑料瓶，乱糟糟的，最容易藏东西。
他往左边挪了挪，靠近水果摊，同时悄悄调动丹田的热流往指尖引。指尖麻了麻，蓝光没出来，但那股“蓄势待发”的感觉在。
就在他快走到巷子口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轻，像丝线摩擦的声音。
齐暮猛地回头——
什么都没有。
垃圾桶后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旧纸箱歪歪扭扭地堆着，风一吹，纸箱“哗啦”响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紧张。
“真的是错觉？”齐暮挠了挠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他转身继续走，刚迈出一步，脚踝忽然一紧！
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齐暮低头一看——
一根银色的丝线，细得像头发丝，正缠在他的脚踝上。丝线的另一头，从垃圾桶后面的纸箱缝里伸出来，隐没在黑暗里。
“！！！”齐暮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错觉！真有东西！
他下意识地想挣开，可那丝线看着细，却异常结实，越挣缠得越紧，勒得脚踝生疼。
“谁？谁在那儿？”齐暮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发颤。
没人回答。
只有“窸窸窣窣”的丝线摩擦声越来越响，从纸箱缝里又钻出来几根丝线，像蛇一样往他腿上缠。
齐暮吓得往后退，抬脚想踹开，可丝线太快了，转眼就缠上了他的小腿，冰凉凉的，带着点滑腻的触感，像虫子在爬。万妖鉴：现代封印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万妖鉴：现代封印录最新章节随便看！
“滚开！”齐暮急了，调动丹田的热流往脚踝涌——
“噼啪！”
蓝色的电火花顺着小腿爬下去，“滋滋”地打在丝线上。
丝线猛地一颤，像被烫到了似的，瞬间松开了些。
有效！
齐暮眼睛一亮，赶紧集中精神，让更多的电流往腿上涌。电火花“噼啪”作响，缠在腿上的丝线被电得冒起了白烟，纷纷松开，缩了回去。
齐暮趁机往后退，退出了丝线的范围，警惕地盯着垃圾桶后面的纸箱。
纸箱缝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先是一只手伸了出来。
很小，像三岁小孩的手，白嫩的，指甲却涂着鲜红的指甲油，看着诡异得很。那只手扒着纸箱缝，慢慢往外爬。
然后是头。
一个洋娃娃的头。
金色的卷发，蓝色的玻璃眼，嘴角画着甜甜的笑，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旧玩偶。
可齐暮的“识妖”能力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玩偶。
他能看到，洋娃娃的玻璃眼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黑；嘴角的笑裂到了耳根，藏在卷发下面的皮肤是青灰色的，像泡过水的尸体；刚才缠他的银色丝线，是从它的指缝里钻出来的，像蜘蛛丝一样。
“玩偶精？”齐暮想起云永昼提过的“附身物体的精怪”，心里咯噔一下。这东西怎么会缠上他？
玩偶精趴在纸箱上，歪着头看他，玻璃眼眨了眨，嘴角的笑更甜了。它没再用丝线缠他，只是伸出小手，指了指齐暮手里的菜袋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像是在要东西。
齐暮更懵了。这精怪不攻击他，反而要东西？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玩偶精忽然动了。
不是往前爬，是往后缩——它猛地缩回纸箱里，消失了。
“跑了？”齐暮愣了愣，刚想松口气，忽然感觉到头顶一凉！
他猛地抬头——
玩偶精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垃圾桶顶上，正咧着嘴冲他笑，手里抓着一把银色的丝线，像撒网一样往他头上罩下来！
太快了！
齐暮根本来不及躲，只能下意识地举起胳膊挡在头上，同时把丹田的热流全往手上引——
“噼啪！”
这次不是小电火花了。
一小团蓝色的雷电在他掌心炸开，有拳头那么大，“滋滋”地响着，正好撞在落下的丝线上。
“嗤——”
丝线被雷电击中，瞬间化成了灰烬，白烟冒了一地。雷电余波往上冲，打在了玩偶精的胳膊上。
玩偶精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不是小孩的声音，是像指甲刮玻璃一样的刺耳声。它被打得往后一仰，从垃圾桶顶上摔了下去，“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掉了一条胳膊。
掉在地上的胳膊还在动，指缝里的丝线“窸窸窣窣”地缩回去，看着恶心又诡异。
齐暮站在原地，手心还在发麻，心跳得像擂鼓。他居然……打退了？
“蠢死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齐暮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云永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红袍在路灯下泛着暗纹，深金的竖瞳正盯着地上的玩偶精，眼神里带着点嫌弃。
“你怎么来了？”齐暮又惊又喜，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主心骨。
“再不来，你就要被这破玩偶缠死了。”云永昼没好气地说，视线扫过他掌心还没散去的电光，眉头皱了皱，“反应慢半拍，力量也控不住，刚才那下要是偏一点，能把自己电晕。”
虽然是骂人的话，齐暮却听出了点关心的意思。他嘿嘿笑了笑，没反驳——确实，刚才全靠本能，能打退纯属运气。
地上的玩偶精挣扎着爬起来，剩下的一只手捂着被雷电打中的胳膊，玻璃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它没再攻击，只是往纸箱后面缩，想跑。
“想跑？”云永昼挑眉，指尖一弹，一缕红雾飞出去，正好打在玩偶精的腿上。
玩偶精发出一声尖叫，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怎么挣都挣不开。它回头看向云永昼，玻璃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这东西……”齐暮看向云永昼，想问该怎么处理。
“低等精怪，附在旧玩偶上吸收了点怨气，成不了气候。”云永昼淡淡道，“首接打散就行。”
“打散？”齐暮愣了愣，“怎么打？”
“用你的雷。”云永昼指了指他的手心，“往它心口打，那是它的怨气核心。”
齐暮看向玩偶精的胸口——那里有个小小的纽扣，估计是原来的玩偶衣服上的。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手，调动丹田的热流往手心聚。这次比刚才顺利多了，蓝色的雷电在掌心凝聚，虽然还是不大，但很稳定。
“打啊。”云永昼催促道。
齐暮咬了咬牙，抬手对准玩偶精的胸口，把雷电推了出去。
“噼啪！”
雷电像小箭一样飞出去，正好打在玩偶精的纽扣上。
“吱——”
玩偶精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瞬间冒出黑烟，玻璃眼的光芒暗了下去，嘴角的笑也垮了，变得灰蒙蒙的，像个普通的旧玩偶。缠在它身上的丝线“啪嗒”一声断了，化成了灰。
几秒后，玩偶精彻底不动了，就那么趴在地上，像个被人丢弃的破玩具。
齐暮看着地上的玩偶，心里有点复杂。这是他第一次“打”死东西，虽然是个精怪，却也有点莫名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极细的暖流从玩偶精的尸体里飘出来，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很微弱，比早上碰书时的暖流还细，但很舒服，像喝了口温水。丹田那股热流似乎也壮大了一丝，指尖的麻痒感更清晰了。
“这是……”齐暮愣住了。
“精怪的怨气精华。”云永昼的声音响了起来，“被你打散后，纯净的能量会被契约引到你身上，算是你的‘战利品’。”
齐暮恍然大悟。原来击败妖物还能吸收能量？
他正想说话，忽然感觉到口袋里有点发烫。
是《万妖图鉴》！他出门时顺手把书揣口袋里了！
齐暮赶紧把书掏出来——
书页自己翻开了，停在某一页。
那一页之前是暗的，只有模糊的线条，看不清画的是什么。但现在，线条亮了起来，渐渐染上了颜色——画的正是刚才那个玩偶精，金色卷发，蓝色玻璃眼，连掉在地上的胳膊都画得一模一样。画像旁边还多了几个模糊的小字，像是“丝偶”“怨丝”“畏雷”。
“书亮了！”齐暮惊讶地举着书给云永昼看，“它还记下来了！”
云永昼瞥了一眼，没意外：“《万妖图鉴》本就是封印和记录妖物的，你吸收了它的能量，自然会记录下来。”他顿了顿，深金的竖瞳落在齐暮兴奋的脸上，补充了句，“这也是你力量的来源。”
齐暮看着书页上的画像，又摸了摸自己丹田那股更清晰的热流，心里忽然明白了。
云永昼说得对。
图鉴，妖物，都是他的力量来源。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后面哭的普通人了。只要他不断吸收能量，不断练习，总有一天能像云永昼说的那样，不用再哭着跑回来。
“我们回家吧！”齐暮把书揣回口袋，拎起菜袋子，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刚才的紧张和害怕全没了，只剩下兴奋和期待。
云永昼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红袍下摆轻轻晃了晃。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额前的符文亮了极淡的一丝，又很快暗了下去。
“慢点跑，蠢货。”他低声说了句，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冰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齐暮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脚步更快了。
巷子里的风很凉，却吹不散他心里的热乎劲。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书，又感受了下丹田的热流，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原来这就是“成长”的感觉。
虽然才刚刚开始，却己经让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未来还能变得多强。
身后，云永昼看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勾了勾，一缕极淡的红雾飘出去，落在齐暮的书包上，隐没不见。
今晚之后，这蠢货大概会更“不安分”了。
云永昼想着，嘴角却极快地勾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红袍衣角，转瞬即逝。
也好。
总比一首缩在壳里强。
万年前的债，万年后的路，都得他自己走出来才行。
巷口的路灯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轻快，一个从容，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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