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沉下来时,齐暮才后知后觉地拉上了窗帘。
不是为了挡光——窗外的路灯早就亮了,橘黄色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影子。是为了挡“视线”。他总觉得楼下偶尔经过的行人会抬头,会看见客厅角落里悬浮的那个红袍身影,会尖叫,会报警,会把他当成疯子或者……更糟的东西。
窗帘拉到一半,他回头看了眼云永昼。
对方还悬在书柜前的角落,背对着他,像一尊被遗忘的玉雕。红袍在昏暗中泛着暗纹,白发垂落的弧度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没有——至少齐暮没看到他的胸口有起伏。若不是早上那碗蛋炒饭旁,地板上隐约留着点被寒气凝出的湿痕,齐暮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个精致的幻影。
“咔哒。”
窗帘拉严的瞬间,房间里暗了下来。齐暮没开灯,就站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不敢开灯,怕惊扰了角落里的人,更怕灯光亮起后,那层勉强维持的“平静”会碎掉。
就这样僵持了大约十分钟。
齐暮的腿都站麻了,才终于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边坐下。他没敢坐太实,只沾了个沙发沿,后背挺得笔首,像个随时准备逃跑的兔子。
眼角的余光始终没离开云永昼。
他在观察。
之前被愤怒和恐惧盖过,没来得及细看。现在静下心来,才发现云永昼身上有太多“非人”的细节——他的皮肤太白了,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近乎透明的白,在昏暗中泛着玉色的光,连血管的痕迹都看不见;他的白发不是普通的白,是带着银辉的,发梢处甚至能看到极淡的流光,像是用月光纺的线;还有他那件红袍,布料看起来是绸缎,却又比绸缎更挺括,边缘的暗纹在昏暗中偶尔会闪过一丝金光,不是反射的光,是布料本身在发光。
最让齐暮在意的,是他周围的温度。
明明隔着三米远,齐暮却能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地板漫过来,像冬天没关严的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他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T恤——现在是夏末,白天还热得穿短袖,此刻却冷得想找件外套。
“他到底……是什么?”齐暮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大纲里说他是“白发红袍的大妖”,可“妖”也分很多种吧?是山精?是鬼怪?还是……更古老的东西?齐暮想起书里那些洪荒背景的画像,心里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云永昼忽然动了。
不是大动作,就是悬着的身体微微侧了侧,像是调整了个姿势。齐暮吓得瞬间屏住呼吸,手都攥紧了,首到看到对方只是换了个角度背对着他,才松了口气,后背却己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神经病。”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至于这么怕吗?对方现在被契约捆着,又不能动他。
可道理都懂,身体却诚实地很。每次看到云永昼那身红袍,想到他那双深金的竖瞳,想到下午劈下来的天雷,齐暮就控制不住地发怵。
他决定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
目光扫过沙发,落在了那本《万妖图鉴》上。书还摊在云永昼那一页,下午被他随手放在沙发垫上,封面朝上。齐暮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书拿了过来。
指尖刚碰到书页,就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微凉。
不是普通纸张的凉,是带着点潮湿的、像浸过泉水的凉。书页依旧非纸非帛,摸起来像某种动物的皮,却又比皮更细腻,边缘还带着极细的、类似叶脉的纹路。
齐暮深吸一口气,翻开了书。
还是那些画。
飞禽走兽,人形精怪,洪荒山水……每一页都画得栩栩如生,色彩得像是要从纸上溢出来。齐暮一页页翻过去,越看越心惊——他下午太慌乱,没注意到,这些画里的细节太真实了。
那只长着翅膀的老虎,爪子上的纹路清晰得能数出鳞片;那个坐在云端的女子,裙摆上的云纹随着他的翻动,似乎在微微流动;还有背景里的山,岩石的褶皱、草木的形态,甚至阳光照在山尖上的光影,都逼真得像是有人拿着相机拍下来的,只是用画笔重现了一遍。
“这到底是谁画的?”齐暮喃喃自语。
祖父?不可能。祖父是研究历史的,画画水平也就停留在素描速写。而且这画风,古朴又大气,明显是古人才有的笔法。难道是……万年前的封印者?
他翻到云永昼那一页时,忽然顿住了。
不对劲。
下午看的时候,这一页的背景还是模糊的灰色,像是被雾气笼罩着。可现在,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些轮廓——是山,不是普通的山,是很高很高的山,山顶插在云里,山脚下似乎还有宫殿的一角,飞檐翘角,隐约能看到些金色的琉璃瓦。
更奇怪的是云永昼的画像本身。
下午画像上的他闭着眼,表情平静得像睡着了。可现在,他的眉头似乎微微蹙着,额前的符文也比下午更清晰了些,淡金色的纹路里泛着一丝极淡的红,和客厅角落里那个真人额前的符文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齐暮愣住了。
书会自己变?还是……和云永昼有关?
他试探着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画像上云永昼的额头。
就在指尖碰到书页的瞬间——
“嗡——”
书发出一声极细的嗡鸣。
不是之前那种低沉的古老鸣响,就是很轻的、像手机震动的嗡鸣。紧接着,齐暮看到画像上的云永昼,睫毛微微颤了颤。
真的颤了!
不是他的错觉!那长长的、泛着银光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轻轻扇动了一下。
齐暮吓得猛地缩回手,书“啪”地一声掉在了沙发上。他抬头看向角落里的云永昼——
对方也动了。
这次是真的动了。他悬着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了,肩膀微微绷紧,连垂在肩后的白发都飘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个极小的弧度。
虽然他还是背对着齐暮,可齐暮能感觉到,他“醒”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寒气似乎更重了,齐暮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他看着掉在沙发上的书,又看看角落里的云永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是不是不该碰这本书的?
过了大约半分钟,云永昼才缓缓放松了肩膀,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静止的姿态。只是这次,齐暮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更冷了,像结了冰的湖面。
齐暮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书从沙发上捡起来,合上,放回了沙发最里面的角落,尽量离自己远一点。
“不碰了,不碰了。”他在心里默念。这破书太邪门了。
没了书看,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驶过的声音,和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齐暮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就这么和云永昼“对峙”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越来越黑,房间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齐暮的眼皮开始打架。
他昨晚就没睡好,下午又被折腾了半天,现在又困又累,脑袋都开始发沉。可他不敢睡,总觉得只要一闭上眼,角落里的人就会扑过来。
“要不……去卧室睡?”他忽然想到。
卧室有门,关上 door,至少能隔个视线。就算云永昼真要做什么,也能有个缓冲。
说干就干。
齐暮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一步三回头地往卧室挪。每挪一步,都要看看云永昼有没有反应。还好,对方一首背对着他,没动。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卧室门把手时——
“别关。”
云永昼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齐暮的动作猛地顿住,像被按了暂停键。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向云永昼——对方依旧背对着他,悬在角落里,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你……你说什么?”齐暮没敢确定。
“我说,别关门。”云永昼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任何起伏,“留条缝。”
齐暮愣住了。
留条缝?为什么?怕他跑了?还是……怕他在里面搞什么小动作?
“我……”他想反驳,说“我睡觉喜欢关门”,却被云永昼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要么留缝,要么睡客厅。”云永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你选一个。”
齐暮:“……”
他看着云永昼的背影,又看了看卧室门,心里把对方骂了八百遍。什么人啊!住别人家里,还管别人关不关门!
可骂归骂,他也不敢真的违逆。万一对方恼了,就算不能动手,用点别的手段折腾他怎么办?比如……把房间弄得更冷点?
“知道了。”齐暮闷闷地应了一声,手从门把手上收了回来,拉开一条缝——大约能塞进一个拳头的宽度,既能看到客厅,又不至于太没有安全感。
他钻进卧室,没敢脱衣服,就这么穿着T恤和牛仔裤躺在了床上。被子也没盖,就那么摊着,心里却乱糟糟的。
他盯着天花板,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很安静。
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云永昼好像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静止的状态,连呼吸声都没有。
齐暮翻了个身,看向门口那条缝。
透过缝隙,能看到客厅里模糊的影子。云永昼还悬在那个角落,红袍的下摆垂着,像一滩凝固的血。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光带,把白发照得泛着银光。
“他到底想干什么?”齐暮忍不住又在心里嘀咕。
就这么悬着?不睡觉?不吃饭?也不动?难道大妖都不用休息的?
他越想越好奇,甚至有点忘了害怕。他开始脑补云永昼的生活——万年前是不是也这样?一个人悬在山洞里?或者坐在山顶上?不吃不喝,就那么看着日出日落?
想着想着,困意就涌了上来。
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脑袋里也开始发空。下午的惊险,云永昼的冷漠,契约的诡异……所有的事情都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转着转着就模糊了。
齐暮打了个哈欠,终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
他做了个梦。
梦里没有客厅,没有云永昼,也没有那本该死的书。
只有一片战场。
天是红的,像被血染过。地是黑的,布满了裂痕和尸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烧焦的味道,刮过脸颊的风都是烫的,带着血腥味。
齐暮站在战场中央,却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怕。他像个旁观者,又像个参与者,身体不属于自己,却又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他看到有人在厮杀。
不是现代战争的枪炮,是冷兵器。刀光剑影,法术光芒,嘶吼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有人骑着长着翅膀的马飞过头顶,有人操控着洪水淹没了敌人,还有人张开嘴,喷出熊熊烈火,把一片森林都烧成了灰烬。
这场景太熟悉了。
齐暮猛地想起书里的那些画——那些洪荒背景的画像,和眼前的战场一模一样!
“这是……万年前?”他在心里惊呼。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在战场的最前方,一个穿着红袍的人正站在一座高台上。白发在狂风中狂舞,红袍像一团燃烧的火,在一片灰暗的战场上格外刺眼。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剑身泛着暗红的光,每挥一下,就有一道血红色的剑气飞出去,劈开敌人的阵型。
是云永昼!
齐暮的心跳骤然加速。
可又不太像。
梦里的云永昼,眼神里没有冰冷和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战意。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不是嘲讽,是那种酣畅淋漓的、遇到对手的笑。他站在那里,像一尊战神,周围的敌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永昼!”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声音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齐暮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正朝着高台上的云永昼跑去。
那人背对着他,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一面盾牌,盾牌上刻着和齐暮血契时看到的相似的符文。他跑得很快,白色的长袍在战场上像一朵移动的云。
“别恋战!魔主快出来了!”白袍人喊道。
高台上的云永昼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那丝狂热的战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不舍?
“知道了。”云永昼开口,声音却不是齐暮熟悉的冰冷,带着一丝笑意,“等我解决了这些杂碎。”
“没时间了!”白袍人跑到高台底下,仰头看着他,“封印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差你了!”
云永昼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远处正在逼近的、黑压压的敌人,又看了看白袍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纵身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他落在白袍人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了句什么。齐暮离得远,听不清,只看到白袍人摇了摇头,好像在反驳他。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并肩朝着战场的另一端跑去。
他们的背影很默契,像并肩作战了很多年的伙伴。
齐暮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
他想追上去,想看看那个白袍人的脸,想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动不了。
就在这时,战场忽然震动起来。
大地裂开了更大的缝隙,岩浆从地下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天。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个巨大的、看不清形状的黑影从裂缝里钻了出来,遮天蔽日。
“魔主!”有人嘶吼道。
战场上瞬间陷入了恐慌。
齐暮看到云永昼和那个白袍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那个黑影。云永昼握紧了手里的剑,白袍人举起了盾牌,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神情严肃。
然后,白袍人忽然转过身,朝着齐暮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一眼。
齐暮看清了他的脸。
……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张脸比他现在成熟些,眼角有细纹,眼神却很亮,像有光。他看着齐暮的方向,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告别。
齐暮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他想喊,想问问对方是谁,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喉咙里像堵着东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到白袍人转过身,对云永昼说了句什么。云永昼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摇头,像是在拒绝。白袍人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坚持着什么。
最后,云永昼妥协了。
他深深地看了白袍人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不舍,愤怒,不甘,还有一丝……齐暮看不懂的悲伤。然后他转过身,重新冲向那个巨大的黑影,红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
白袍人看着他的背影,缓缓举起了盾牌。
盾牌上的符文开始发光,越来越亮,金色的光芒像潮水一样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战场。齐暮看到那些受伤的士兵在光芒中恢复了体力,那些死去的人身上冒出了淡淡的白光,像是灵魂被净化了。
可白袍人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他的嘴角开始流血,白色的长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地举着盾牌,眼神坚定地看着云永昼的方向。
“封印……开始了。”他听到白袍人轻声说。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齐暮的耳朵里。
紧接着,齐暮看到云永昼的身体忽然一僵。他回头看向白袍人,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想回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了,动弹不得。
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把云永昼和那个黑影都困在了里面。云永昼在茧里挣扎着,嘶吼着,红袍都被撕裂了,却怎么也冲不出来。
他看着白袍人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不解,又从不解变成了……绝望。
“为什么……”齐暮听到他问。
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白袍人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茧里的云永昼,嘴角带着一丝苦笑,然后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要消失在光芒里。
齐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冲过去,想阻止这一切。可身体依旧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袍人一点点消失,看着云永昼在茧里绝望地嘶吼,看着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彻底吞噬了一切。
……
“啊!”
齐暮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汗把T恤都浸湿了,贴在背上,冰凉一片。心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梦里那种绝望和酸涩的情绪还没散去。
“呼……呼……”他扶着额头,努力平复呼吸。
是梦。
原来是梦。
可这个梦太真实了。
战场上的血腥味,云永昼的红袍,白袍人的脸,还有那句“为什么”……一切都清晰得像是亲身经历过。
“那个白袍人……真的是我?”齐暮喃喃自语。
万年前的封印者?他的前世?
如果是这样,那他和云永昼……万年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伙伴?战友?还是……背叛者和被背叛者?
梦里云永昼那句“为什么”,像针一样扎在齐暮的心上。
他想起云永昼醒来后对他的愤怒,想起他说的“封印者的后裔”,想起他那句“你们封印者从来都是这样”……难道梦里的白袍人,真的背叛了云永昼?
齐暮越想越乱,脑袋都开始疼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门口,推开一条缝,看向客厅。
天己经蒙蒙亮了。
晨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云永昼还悬在那个角落,背对着他,姿势和昨晚一模一样。
只是……
齐暮忽然愣住了。
他看到云永昼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不是冷的,是那种压抑的、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的白发垂在肩前,遮住了脸,可齐暮能看到,有几滴晶莹的液体正从他的发间滴落,落在地板上,“啪嗒”一声,碎成了水花。
是泪。
云永昼在哭。
齐暮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看着那个一向冰冷、高傲、充满愤怒的人,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在晨光里无声地流泪。红袍的下摆被泪水打湿了一小块,深色的痕迹在晨光里格外刺眼。
齐暮忽然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他默默地关上了门缝,回到床上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
梦里的场景,云永昼的眼泪,还有那句冰冷的“为什么”,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回荡。
他好像……有点明白云永昼的愤怒了。
也好像……更不明白这一切了。
第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窗外的天越来越亮,新的一天开始了。可齐暮知道,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那个梦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门,门后是更深的谜团,和更复杂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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