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钻进来时,齐暮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梦里的场景还没散——红袍猎猎的身影,白袍人的侧脸,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为什么”,像刻在视网膜上,闭着眼都能看见。他翻身坐起来,摸了摸枕头,居然是湿的——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
卧室门还留着昨晚那道缝,能看到客厅里的微光。齐暮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扒着门缝往外看。
云永昼还在那个角落。
只是姿势变了。不再是背对着他,而是侧悬着,手肘抵在书柜顶,手撑着下巴,像在思考什么。晨光落在他脸上,终于能看清那些细微的纹路——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额前的符文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几道极细的金线,顺着眉骨蜿蜒;嘴唇很薄,抿着时像含着冰,却没了之前那种拒人千里的戾气。
最让齐暮心头一跳的是,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大妖也会有“没睡好”的样子?
齐暮正看得发怔,云永昼忽然偏过头,深金的竖瞳精准地对上了门缝后的他。没什么情绪,就像在看一块碍事的石头。
“砰!”
齐暮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门撞开。他慌忙缩回手,背靠着门板,心脏“咚咚”狂跳——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云永昼的嘴角好像动了一下,不是冷笑,是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错觉。
“咳。”他清了清嗓子,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推开门走出去,“早。”
云永昼没理他,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红袍下摆轻轻晃了晃,遮住了书柜顶的什么东西——齐暮瞥了一眼,好像是个空了的牛奶瓶。
客厅里的寒气散了些,至少不用裹外套了。齐暮松了口气,走到厨房去洗漱。刷牙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比云永昼还重,眼神里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茫,和梦里那个眼神坚定的白袍人判若两人。
“真的是我吗?”他对着镜子嘀咕。
万年前那个封印者,真的是他的前世?如果是,为什么要封印云永昼?梦里他们明明看起来像战友,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问题太多,没一个有答案。齐暮叹了口气,漱了口,开始做早饭——还是蛋炒饭,昨晚剩下的米饭,煎两个蛋,撒点葱花,简单却顶饿。
他端着碗走到餐桌旁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往云永昼的方向瞥了一眼。对方没看他,依旧望着窗外,侧脸在晨光里泛着玉色的光。
“那个……”齐暮没话找话,“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云永昼没回头,声音淡淡的:“随便。”
齐暮愣了一下。随便?他以为对方会拦着,或者至少冷嘲热讽一句“别想着跑”。他看着云永昼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契约还在,跑得了吗?只要离得远了,天雷自然会“提醒”他。
也是。齐暮低头扒拉着饭,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说是“随便”,其实是“无所谓”吧?反正跑不掉。
吃完早饭,齐暮换了件干净T恤,抓起钱包和钥匙往门口走。手碰到门把手时,身后忽然传来云永昼的声音:
“别惹麻烦。”
齐暮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云永昼还是那个姿势,没回头,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你现在这副样子,跟没断奶的崽似的,遇到个小妖都能把你吓哭。”
“谁吓哭了!”齐暮不服气,“我才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云永昼冷冷的眼神打断。那眼神透过晨光递过来,带着点嘲弄,又有点……说不清的戒备?“这世道,比你想的脏。”他丢下这么一句,重新转回头,“早点回来。”
齐暮张了张嘴,没反驳。他知道云永昼说的是实话。光是昨晚那个梦,就够“脏”的了。
“知道了。”他推开门走出去。
楼道里的晨光有点晃眼。齐暮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楼道里飘着楼下早餐摊的油条香味,还有邻居家小孩哭闹的声音,琐碎又鲜活,和屋里那个冷冰冰的角落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住的这栋楼是老小区,没电梯,楼梯扶手掉了漆,踩上去“咯吱”响。走到三楼时,迎面撞上了邻居张阿姨。
“小齐啊,上班去?”张阿姨笑眯眯的,手里拎着刚买的菜,绿油油的青菜还滴着水。
“阿姨早,我去买点东西。”齐暮笑着点头。张阿姨是个热心人,祖父失踪后,还帮他跑过派出所。
“哦对了,”张阿姨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昨晚没听到什么动静吧?我好像听到你家有雷声,轰隆轰隆的,吓死我了,还以为打雷了,结果窗户都没湿。”
齐暮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可能是我家电视声音开太大了,不好意思啊阿姨。”
“没事没事,”张阿姨没多想,摆摆手往楼上走,“注意点音量就行,楼下王大爷心脏不好。”
“好嘞,谢谢阿姨。”齐暮笑着应下,等张阿姨上了楼,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还好没多问。
出了单元门,阳光彻底泼了下来。夏末的早晨不热,风里带着点槐树叶的清香,路边的早餐摊冒着热气,骑自行车的人“叮铃铃”按响车铃,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和又普通。
齐暮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心里却还在想张阿姨的话——昨晚那几道天雷动静确实不小,幸好是老小区,隔音差,邻居们也习惯了各种噪音,没往别处想。要是被当成“怪物”举报了,麻烦就大了。
他边走边琢磨,该怎么跟云永昼商量一下,下次“动手”能不能动静小点儿?又觉得这话问出去,肯定会被对方嘲讽“事多”。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个穿运动服的大叔,看样子是刚晨跑完,满头大汗,手里捏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着。
两人擦肩而过时,齐暮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大叔的后颈,闪过一片极淡的、青灰色的鳞片。
不是纹身,是活的。鳞片很小,指甲盖大小,顺着脊椎的方向排列,闪了一下就消失了,快得像错觉。
齐暮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那个大叔。
大叔没察觉,还在往前走,背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运动服沾了汗,贴在背上,后颈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看错了吧……”齐暮揉了揉眼睛,自我安慰。可能是阳光晃眼,把大叔后颈的汗渍看成鳞片了。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可没走几步,又撞见了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背着书包,扎着马尾,正低头看手机,脚步慢吞吞的,像是怕迟到。
齐暮经过她身边时,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就在这时,小姑娘的马尾辫轻轻晃了一下——齐暮清楚地看到,她的耳后,有一小撮银白色的绒毛,像狐狸尾巴上的毛,软乎乎的,随着她的动作蹭了蹭衣领。
这次看得很清楚,不是错觉。
齐暮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僵在原地,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她拐进了前面的巷子,马尾辫晃啊晃,耳后的绒毛再也没露出来。
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还没睡醒?还是昨晚的梦太真实,出现幻觉了?
齐暮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想越不对劲——刚才那鳞片,那绒毛,都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幻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往前走。眼睛却忍不住西处瞟——他想再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路边的长椅上,一个老奶奶正带着孙子喂鸽子。小男孩咯咯笑,伸手去抓鸽子的翅膀。老奶奶慈眉善目,手里捏着把小米,撒在地上时,齐暮忽然看到她的手腕——皮肤皱巴巴的,却在晨光里泛着极淡的绿光,指甲缝里好像还沾着点泥土,不是普通的泥土,是带着根须的黑土。
齐暮猛地移开视线,心脏“咚咚”狂跳。
不是幻觉!
他真的看到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之前没看到过?是因为那本书?还是因为……云永昼?
齐暮想起云永昼昨晚说的“这世道比你想的脏”,又想起书里那些栩栩如生的妖物画像——难道……那些“东西”,一首就在他身边?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他站在人行道中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骑电动车的快递小哥,拎着菜篮子的大妈,戴着耳机听歌的学生……他们看起来都那么普通,可齐暮现在再看,却觉得每个人身上都藏着秘密。
他试着集中精神,像之前看那本书时一样,盯着一个路过的小姐姐看。小姐姐穿得很时髦,化着精致的妆,手里拎着杯奶茶,正低头玩手机。
齐暮盯着她的脸,心里默念“看清楚,看清楚”。
忽然,眼前的景象晃了一下。
就像隔着一层水汽看东西,模糊了一瞬,又瞬间清晰了。
在那清晰的一瞬间,齐暮看到——小姐姐的眼睛,瞳孔不是圆形的,是竖瞳,像猫的眼睛,琥珀色的,在晨光里闪了一下,快得像相机的闪光灯。
同时,他的脑袋“嗡”地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一阵眩晕袭来,眼前发黑,差点站不稳。
“嘶——”齐暮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移开视线,扶着旁边的电线杆站稳。
头晕目眩,太阳穴突突地跳,像低血糖犯了。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力气。
刚才那是……能力?
和云永昼说的“封印者”有关的能力?能看到那些“东西”的本来面目?
齐暮又惊又怕。惊的是自己居然真的有“特殊能力”,怕的是这能力带来的眩晕感,还有这背后藏着的、他完全不了解的世界。
他不敢再随便“聚焦”,万妖鉴:现代封印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万妖鉴:现代封印录最新章节随便看!只是凭着刚才那瞬间的感觉,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周围。
这下看清楚了更多。
那个卖早点的大爷,围裙底下好像藏着尾巴,毛茸茸的,偶尔扫过地面,带起一点风;那个蹲在路边修自行车的师傅,手指关节处有鳞甲,青黑色的,握着扳手时会反光;甚至连停在路边的流浪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人的审视,不像普通猫那样慵懒。
而这一切,周围的人都毫无察觉。
他们照常买早点,照常聊天,照常赶路,对身边这些“非人”的细节视而不见,仿佛活在一个被过滤过的世界里。
齐暮忽然想起云永昼说的“人类盲目”。以前觉得是嘲讽,现在才明白——不是盲目,是“看不见”。他们被某种东西保护着,或者说,被蒙蔽着,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而他,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看见了”。
这种“看见”让他浑身发毛。就像小时候玩捉迷藏,别人都闭着眼,只有他睁着眼,能看到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正盯着他。
他加快脚步,想赶紧买完东西回家。家里虽然有个冷冰冰的大妖,至少“表里如一”,不用猜对方是不是“人”。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红灯亮了。齐暮停下脚步,站在斑马线旁等。旁边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看起来是上班族,手里拿着公文包,正低头看手表,眉头皱着,像是在赶时间。
齐暮没敢多看,低着头数地砖。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男人的西装外套被吹起来一角。
齐暮下意识地抬眼——
然后,他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男人的后颈,裂开了一道缝。
不是伤口,是像昆虫脱壳一样的缝,淡粉色的,边缘泛着湿滑的光。缝里伸出了几根极细的、透明的触须,像蜘蛛的腿,轻轻晃了晃,又缩了回去。西装外套落下来,遮住了那道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人还在看手表,眉头皱得更紧了,完全没察觉自己身上的异样。
齐暮的呼吸瞬间停了。
他死死地盯着男人的后颈,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连气都喘不上来。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滴在衣领上,冰凉一片。
绿灯亮了。
周围的人往前涌,齐暮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挪不动脚。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也跟着人群往前走,背影挺拔,步伐匆忙,和普通的上班族没任何区别。
可齐暮知道,他不是。
他到底是什么?书里有画过这种东西吗?那些触须是用来干什么的?
无数个问题钻进脑子里,搅得他头晕目眩。他想追上去问,又怕被发现;想假装没看见,眼睛却像被粘住了,挪不开。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朝着齐暮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是特意看他,就是随意的一瞥。
但齐暮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
整个眼球都是乳白色的,像蒙了一层雾,却又透着点诡异的反光,仿佛能看到背后的东西。
齐暮吓得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后面的人。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被撞的大妈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对、对不起。”齐暮慌忙道歉,再抬头时,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己经过了马路,走进了对面的写字楼,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
齐暮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他终于明白云永昼说的“脏”是什么意思了。不是环境脏,是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不知道身边站着的是人是“鬼”。
红灯又亮了。齐暮没等,转身就往回走。他不想买东西了,他只想回家,回到那个有云永昼的、至少“坦诚”的房间里。
他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路过一个巷口时,一阵奇怪的香味飘了过来。
不是饭菜香,也不是花香,是一种甜腻腻的、像腐烂水果的味道,闻着让人头晕。
齐暮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巷口很窄,堆着几个垃圾桶,苍蝇嗡嗡地飞。阴影里,好像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碎花裙的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扎着两个辫子,正背对着他,好像在哭,肩膀一抽一抽的。
另一个是个女人,背对着齐暮,看不清脸,只看到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连衣裙,长发及腰,正伸手拍着小姑娘的背,像是在安慰她。
“没事的,没事的。”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像羽毛拂过心尖,“哭出来就好了。”
小姑娘没说话,只是哭得更厉害了,哭声细细的,听得人心头发紧。
齐暮皱了皱眉。这时候怎么会有小姑娘在这里哭?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犹豫了一下,想上前问问,又怕唐突。
就在这时,女人忽然侧了侧身。
齐暮看到了她的脸。
很美。
柳叶眉,杏眼,皮肤白得像雪,嘴唇红得像血,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可齐暮的心脏,却在看到她脸的瞬间,彻底停跳了。
他看到,女人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不是夸张的比喻,是真的咧到了耳根。淡粉色的嘴唇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尖的牙齿,像鲨鱼的牙,泛着冷光。她的舌头伸了出来,不是人类的舌头,是像蛇一样的、分叉的舌头,淡紫色的,轻轻舔了舔小姑娘的头发。
而那个小姑娘,根本没在哭。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涣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个木偶。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极淡的、紫色的气,正被女人的鼻子一点点吸进去。
女人闭着眼,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像在吸食什么美味的花蜜。她拍着小姑娘背的手,指甲慢慢变长了,变成了青黑色的、尖锐的爪子,轻轻搭在小姑娘的脖子上,像是在防止她跑掉。
“甜……真甜……”女人喃喃自语,声音依旧温柔,却听得齐暮头皮发麻。
吸食精气!
齐暮的脑子里瞬间蹦出这西个字。书里有过类似的画像,画的是一种以人类情绪为食的妖,专门找情绪低落的人下手,吸食他们的精气。
原来那甜腻的香味,是精气的味道!
小姑娘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也开始发紫,眼看就要不行了。
齐暮想喊,想冲上去拉开她们。可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腿也像灌了铅,怎么都迈不开。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吸食小姑娘的精气,看着她脸上的陶醉表情,看着小姑娘一点点失去生气。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这就是云永昼说的“现代都市妖魔横行”?这就是他“看见”的世界?
残忍,诡异,却又被温柔的表象包裹着,藏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就在这时,女人忽然睁开眼,朝着齐暮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的眼睛是竖瞳,金色的,像猫,却比猫的眼睛更冰冷,带着点戏谑和……发现猎物的兴奋。
“呀,”她笑了,嘴角裂得更大,露出更多的尖牙,“又来一个小点心。”
齐暮的大脑“嗡”地一声炸了。
他被发现了!
“跑!”
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尖叫。
齐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就跑。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像疯了一样往家的方向冲。耳边的风声呼啸,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眼泪被风吹得糊了一脸。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看周围的人。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追上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那个小姑娘一样,被吸干精气,变成一具木偶。
他只知道,要跑,要快点跑回家,跑到那个有云永昼的地方。
哪怕他是个被封印了万年的大妖,哪怕他对自己冷冰冰的,至少……至少他不会像这样,用温柔的脸,做最残忍的事。
跑过一个街角时,齐暮撞到了一个卖烤红薯的大爷。红薯滚了一地,大爷骂骂咧咧地捡。齐暮连道歉都顾不上,继续往前冲。
跑过小区的铁门时,门卫大爷喊他:“小齐?跑这么快干啥?”齐暮也没理。
他一口气冲回单元楼,爬上三楼,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手抖得厉害。
“咔哒”一声,门开了。
齐暮冲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客厅里很安静。
云永昼还悬在那个角落,正低头看着什么。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深金的竖瞳落在齐暮身上,眉头皱了皱。
“慌慌张张的,被狗追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
齐暮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他不是被狗追了。
他是被这个“看见”的世界,吓破了胆。
云永昼看着他脸上的眼泪,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皱着眉,别开了视线。
客厅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很安静。只有齐暮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模糊的车鸣声。
齐暮靠在门板上,看着云永昼的背影,心里第一次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大妖,或许是这个“脏”世界里,唯一“干净”的存在。
至少,他不用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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