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枯树林，张都尉带着边军士兵站在林子口，脚都有些发沉。刚才远远看还不觉得，走近了才发现，地上的突厥兵尸体横七竖八，几乎没一块好地儿——有的胸口被刺出个血窟窿，有的喉咙被挑破，最吓人的是那些三棱军刺造成的伤口，翻着红肉，血还在往外出。
“乖乖...”一个边军新兵赵小五看得脸色发白，往老兵王二身后缩了缩，“这...这也太狠了吧？”
王二抽着烟袋，手都在抖：“狠？活了三十年，我见过突厥人狠，见过咱大唐将士狠，可没见过这么狠的娃娃兵！你看那具，还跪着呐，喉咙照样被刺穿了...”
张都尉强装镇定，往前走了两步，正好撞见李承乾在查看少年军的伤员。王二郎胳膊被突厥兵的弯刀划了道口子，正咬着牙让同伴包扎，见李承乾过来，立刻挺首腰板：“殿下，俺没事！还能再杀十个突厥狗！”
“好样的。”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好好养伤，回头给你记功。”
说完，他转过身，看向张都尉，眉头微挑：“张都尉来得正好，帮本太子清理下战场吧。伤员抬去营地，突厥兵的武器盔甲都收拢起来，别浪费了。”
张都尉连忙拱手：“末将遵命。只是...殿下，有句话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李承乾道。
“那些跪地求饶的突厥兵...”张都尉斟酌着措辞，“或许能留几个活口，问问他们主力的动向，也能给咱大军提供点情报。”
这话一出，程处默立刻不干了，凑过来说：“张都尉，这你就不懂了！突厥人最是狡猾，留活口说不定会反咬一口！再说了，渭水之盟的时候，他们杀咱大唐百姓，烧咱村子，可没留过一个活口！”
尉迟宝琳也跟着点头：“就是！殿下说不留活口，那就是不能留！血债就得血偿！”
李承乾没说话，只是看着张都尉，眼神冷得像冰：“张都尉，你忘了渭水桥畔，那些被突厥人杀死的百姓了吗？忘了那些跪在地上求他们饶命，却还是被砍头的孩童了吗？”
张都尉一噎，脸上露出愧色，低下头：“末将...末将不敢忘。”
“不敢忘就好。”李承乾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他们既然敢动手，就得有死的觉悟。本太子今日放了他们，明日他们还会提着刀来杀我大唐子民。这种血债，只能用血来偿！”
张都尉心里一震，再看李承乾的眼神，己经没了半分轻视，只剩下敬畏。他原本以为这太子只是个凭着身份胡闹的娃娃，可现在才发现，这娃娃心里装着的仇恨，比战场上的老兵还要深。
旁边的边军士兵也都听傻了，赵小五小声对王二说：“王老兵，这太子...也太吓人了吧？刚才说话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王二磕了磕烟袋锅，叹了口气：“吓人？这叫狠！你没听殿下说吗？渭水之耻啊...那是咱大唐的痛，也是这太子的痛。只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下手这么不留情...”
这话没说完，就被程处默听见了。他瞪了王二一眼：“什么不留情？对付突厥狗，就得这样！不然他们还以为咱大唐好欺负！”
王二连忙赔笑，没敢再说话。
很快，两边的人就一起动手清理战场。边军士兵起初还不太自在，可看着少年军的人熟练地搬运尸体、收拢武器，一个个脸上虽然带着疲惫，却没有丝毫惧色，心里也渐渐佩服起来。
有个边军士兵好奇地看着程处默手里的三棱军刺，忍不住问：“程小郎君，你这玩意儿是啥？咋这么厉害，能刺穿突厥人的皮甲？”
程处默立刻来了精神，把军刺递过去，得意地说：“这叫三棱军刺，是墨家工匠给咱殿下做的！你看这三个棱槽，一刺进去就放血，就算没刺中要害，也能让他们流血而死！”
那士兵接过军刺，掂量了掂量，又摸了摸锋利的刺尖，忍不住咋舌：“乖乖，这玩意儿比咱的横刀还厉害！回头俺也跟将军说说，能不能给咱边军也配点？”
“那你得问咱殿下！”程处默扬了扬下巴。
李承乾没理会这边的喧闹，他独自走到树林边，望着北方的天空。风还在吹，带着草原的尘土和血腥味，可他心里却有种异样的平静——这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杀这么多人，没有害怕，只有一种复仇的快意。
他知道，今天这事传出去，肯定会有人说他嗜杀、暴戾，可他不在乎。只要能为渭水之盟死去的百姓报仇，只要能让突厥人知道大唐不是好欺负的，就算背上“杀性重”的名声，他也认了。
张都尉远远看着李承乾的背影，对身边的亲兵低声说：“以后再见到太子殿下，可得高看一眼。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定是个能让突厥人闻风丧胆的主儿。”
亲兵用力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
夕阳渐渐西沉，把草原染成了红色。战场清理完毕，少年军和边军一起往营地走去，只是这一次，边军士兵再也没人敢把少年军当成娃娃，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全是敬畏与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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