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下地平线时，李承乾带着少年军回到了大营。刚到营门口，就见张都尉急匆匆地往李靖的中军帐跑，显然是要提前汇报战场情况。
程处默扛着一把缴获的突厥弯刀，撇了撇嘴：“这张都尉跑得真快，生怕晚了抢不着功劳似的。”
“人家是边军将领，汇报战况是本分。”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咱们也去见李将军。”
中军帐内，烛火摇曳，李靖正站在地图前，手指点着鹰嘴山口的位置。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来，目光先落在李承乾身上，又扫过后面跟着的程处默、尉迟宝琳等人——少年军虽个个带伤，盔甲上沾着血污，却没人耷拉着脑袋，眼神里还透着股没散尽的杀气。
“末将李承乾，幸不辱命，击溃突厥游骑百余人，全歼敌军！”李承乾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李靖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张都尉己经把情况跟我说了，以五十余人对阵百余人，还能保持建制完整，很不错。”
这话一出，程处默立刻来了精神，凑过来说：“李将军，可不是嘛！殿下指挥得好，咱的三棱军刺也厉害，突厥人的皮甲跟纸糊似的！”说着，他把扛着的三棱军刺往地上一戳，“您看，这就是墨家工匠做的宝贝！”
李靖走过去，弯腰拿起军刺，掂量了掂量，又摸了摸锋利的三棱刃和棱槽，眉头微挑：“这兵器设计得巧妙，重心稳，破甲能力应该不弱。”
“那是！”程处默得意道，“刚才战场上，俺一刺就刺穿了突厥兵的胸口，血顺着棱槽往外流，根本止不住！”
李靖没接话，放下军刺，转头看向李承乾，脸色沉了沉：“但有件事，本将想问你——为何不留活口？战场之上，活口或许能提供不少情报，比如突厥主力的动向、兵力部署。”
帐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程处默也收起了笑容，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站起身，神色平静：“李将军，并非末将不想留，而是不能留。其一，突厥人狡诈，被俘后要么闭口不言，要么编造假情报，留着反而误事；其二，渭水之盟时，他们杀我大唐百姓，烧我村落，可曾留过一个活口？今日血债血偿，是他们应得的。”
“可战场有战场的规矩，杀俘终究不是良策。”李靖盯着他，“你是大唐太子，行事需兼顾情理与军纪，一味狠辣，恐落人口实。”
“末将明白将军的意思。”李承乾首视着李靖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但末将更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今日若留了活口，明日他们带着更多突厥兵杀回来，受苦的还是大唐子民。至于口实...末将不在乎，只要能护得大唐安稳，就算被人说几句嗜杀，也认了。”
李靖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少年——他比同龄人沉稳，比战场上的老兵更懂仇恨，也更敢下手。这份狠劲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能震慑敌人，用不好则可能伤及自身。
“你说得有道理，但也太过绝对。”李靖叹了口气，走回地图前，“罢了，今日之事，你虽杀俘，但终究是击溃了敌军，守住了山口，功过暂且记下。不过下不为例，若再遇类似情况，需先请示本将，不可擅自做主。”
“末将遵命！”李承乾拱手道。
李靖又看向程处默等人，语气缓和了些：“你们也表现得不错，尤其是程处默，冲锋时够猛，尉迟宝琳断后稳妥，李德謇的弓箭队也精准。回头本将会向陛下上书，为你们请功。”
几人连忙道谢，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李承乾站起身：“将军若无其他吩咐，末将就先带兄弟们下去休整了，明日还要操练。”
“去吧。”李靖挥挥手，目光又落回地图上，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你们的三棱军刺确实好用，本将让人去跟墨家工匠说说，看看能不能给边军也配备一批。”
“太好了！”程处默高兴地喊了一声。
李承乾也露出笑意，再次拱手行礼，带着众人退出了中军帐。
帐外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身上的血腥气。程处默拍着李承乾的肩膀：“殿下，刚才李将军那语气，我还以为要批评咱们呢，没想到最后还夸了咱！”
尉迟宝琳也道：“是啊，还说要给边军配军刺，这可是咱少年军的面子！”
李承乾笑了笑，没说话，抬头望向北方的夜空。他知道，李靖的评价是对的，杀俘确实会引来争议，但他不后悔。想要雪耻突厥，想要护得大唐安稳，光有仁慈不够，还得有足够的狠劲。
而中军帐内，李靖看着少年军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敲击着案上的地图，轻声自语：“有勇有谋，狠劲十足，就是性子太烈...不过，倒是个可塑之才。”
烛火摇曳，映着他深邃的眼神——或许，这大唐的未来，真能在这个少年太子手里，变得不一样。
（因为是在军营所有自称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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