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演武场的木桩上，李承乾刚提着马鞭站定，就见队列里多了两道显眼的身影 —— 李泰捧着个帕子慢悠悠擦汗，李恪则握着木刀站得笔首，晨光洒在他脸上，倒有几分英气逼人。
“都站齐了！” 李承乾声音一沉，马鞭往地上轻抽，“今日练的是阵型配合，两人一组，模拟战场掩护！”
话音刚落，程处默就嚷嚷着要跟李恪一组，昨天被那小子拽得差点摔了，他还想再较较劲。李恪也不推辞，拎着木刀就跟程处默走到一边。
唯独李泰杵在原地没动，眼神瞟了瞟李承乾，又扫了眼不远处的树荫，小声嘀咕：“皇兄，我身子弱，能不能去那边歇会儿？”
“弱？” 李承乾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昨天跑三里路你说脚疼，今天拿木刀你说手酸，青雀你这身子，是纸糊的？”
周围的卫率们都憋着想笑，李泰脸一下子红了，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皇兄说笑了，臣弟只是... 只是还没适应。”
“没适应就练到适应！” 李承乾懒得跟他废话，指了指旁边的李德謇，“你跟德謇一组，他力气小，正好跟你配。”
李德謇连忙点头，他性子本就温和，知道李泰是皇子，也不敢怠慢，主动递过一把木刀：“魏王殿下，咱们先练练基础的格挡吧。”
李泰接过木刀，手指都在发颤，刚摆出姿势，李德謇的木刀轻轻一碰，他就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在木桩上。程处默看得哈哈大笑：“胖子你行不行啊，这力道跟挠痒痒似的！”
李泰瞪了程处默一眼，却没敢反驳，只能咬着牙跟李德謇继续练。他眼角的余光却没闲着，一首盯着李承乾的方向 —— 看皇兄怎么教动作，看侍卫们怎么调整阵型，连李承乾跟王铁柱交代的 “注意左右两翼间距” 都记在心里，悄悄用指甲在帕子上划了两道。
另一边的李恪可没心思观察这些，他跟程处默打得正酣。程处默的枪法是程咬金亲传的，枪尖抖着花往李恪胸口戳，李恪却不慌，脚下一滑躲开，木刀顺着枪杆往上撩，差点把程处默的木枪挑飞。
“好小子，藏拙了！” 程处默眼睛一亮，枪法陡然变快。李恪也来了劲，两人的木刀木枪撞得砰砰响，木屑都掉了一地。
李承乾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李恪的底子确实好，就是性子太傲，眼里只有输赢。而李泰... 他刚才那偷偷记东西的小动作，哪能瞒得过李承乾的眼睛。这兄弟俩，一个明着争强，一个暗着算计，倒都没让人省心。
练到日头偏中，李承乾喊了停，让卫率们去旁边领粗粮馒头。刚咬了一口，就见李恪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没动过的馒头。
“皇兄，” 李恪把馒头递过去，“刚才程处默说我招式乱，你能不能指点我两下？”
李承乾接过馒头，掰了一半递回去：“你的问题不在招式，在心态。刚才跟处默打，你满脑子想的都是赢，却没注意他下盘不稳，要是真在战场上，早被人绊倒了。”
李恪愣了愣，仔细回想刚才的打斗，还真像皇兄说的那样。他挠了挠头：“那我该怎么改？”
“多练阵型配合，少想着单打独斗。”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战场不是比武，靠的是抱团，不是逞能。”
李恪点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李泰提着个食盒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皇兄，恪弟，母妃让小厨房做了点心，你们要不要尝尝？”
说着就打开食盒，里面摆着精致的桂花糕，香气一下子飘了出来。程处默凑过来想拿一块，李泰却往回挪了挪食盒，只给李承乾和李恪各递了一块：“处默兄要是想吃，下次我让厨房多做些。”
程处默撇了撇嘴，嘟囔着 “谁稀罕”，转身又去啃他的粗粮馒头了。
李承乾捏着桂花糕，没往嘴里送。他知道杨妃一首想让李泰跟自己搞好关系，可这小子每次都做得这么刻意，倒让人觉得假。
“多谢青雀，” 李承乾把桂花糕放回食盒，“我吃惯了粗粮，这糕点你自己留着吧。”
李恪也跟着放下：“我也不用，练完武吃这个腻得慌。”
李泰脸上的笑僵了僵，又很快掩饰过去：“那好吧，臣弟回头给母妃带回去。” 他拎着食盒走的时候，脚步比来时快了些，眼神里还藏着几分不甘。
等李泰走远了，李恪才皱眉道：“皇兄，他怎么总这样？又是点心又是帕子的，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是不是一路人，不重要。” 李承乾看着演武场上打闹的卫率，声音轻了些，“重要的是，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李恪没听懂，刚想追问，就见王铁柱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张纸条：“殿下，宫里来人了，说皇后娘娘让您下学后过去一趟。”
李承乾接过纸条，上面是长孙皇后的字迹，写着让他过去吃晚饭。他心里一暖，母妃定是听说他在军校忙，又惦记他了。
“知道了。” 李承乾把纸条收好，转头对李恪和还在啃馒头的程处默说，“今天就练到这，明天卯时准时集合，谁迟到了，就罚跑五圈！”
众人齐声应下，李恪还想说要再练会儿，却被程处默拽着去看他新琢磨的枪法了。
李承乾往宫里走的时候，特意绕了条远路，路过李泰的住处时，就见他正跟一个小太监说话，手里还拿着今天记东西的帕子。
“你把这个交给舅舅，跟他说皇兄今天练的阵型，我都记下来了。” 李泰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了李承乾耳朵里。
李承乾脚步没停，心里却冷笑一声 —— 长孙无忌还真是盯着自己不放，连青雀都成了他的眼线。
到了立政殿，长孙皇后正坐在窗边缝衣服，见他进来，连忙放下针线：“乾儿回来了，快坐，母妃给你炖了鸡汤。”
宫女端上鸡汤，香气扑鼻。李承乾喝了一口，暖到了心里。
“今天在军校累不累？青雀和恪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长孙皇后轻声问，眼里满是关切。
“不累，” 李承乾放下碗，“青雀就是身子弱，练一会儿就喊累，恪儿倒是挺能练，就是性子傲了点。”
长孙皇后笑了笑：“他们俩年纪还小，你多担待些。都是兄弟，别总闹生分了。”
李承乾点点头，他知道母妃盼着他们兄弟和睦，可有些事，不是他想担待就能过去的。就像李泰偷偷给长孙无忌递消息，李恪背后还有杨妃和那些前朝旧臣，这军校里的风，从来就没停过。
“母妃放心，我知道分寸。” 李承乾握着长孙皇后的手，她的手还是有些凉，“您也别总缝衣服，多歇会儿。”
“好，听乾儿的。” 长孙皇后拍了拍他的手，眼里满是欣慰。
晚饭过后，李承乾从立政殿出来，夜色己经浓了。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盘算着 —— 李泰有长孙无忌撑腰，李恪有杨妃和世家盯着，这兄弟三人同处军校，往后的日子，怕是更热闹了。
不过热闹也好，他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能翻出什么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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