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领了旨意往边境去的第二天，太极殿的早朝就成了火药桶。天还没亮透，文武百官就踩着朝靴往殿里挤，刚站定队伍，底下就开始嗡嗡私语，眼神里全是焦灼。
李承乾跟在李世民身后进殿，刚站到太子位上，就听见文官队伍里有人叹气：“唉，突厥刚安分没两年又要闹，这仗要是打起来，刚缓过来的日子又要糟了。”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崔元礼，他话音刚落，旁边的礼部尚书王珪就跟着点头：“崔侍郎说得在理。上次渭水之盟虽说是委屈了些，但换来了两年安稳。如今国库还没填满，百姓也没歇过来，真要开战，粮草军饷都是大问题啊。”
“王尚书这话我就不认同了！”武将队伍里突然炸出个洪亮声音，秦琼拄着拐杖往前挪了两步，脸色虽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很，“上次是咱们刚经历内乱，不得不忍。可这颉利得寸进尺，这次要是再退，他下次就得打到长安城下！咱们这些当兵的，哪能眼睁睁看着大唐受这气？”
程咬金立马跟着附和，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嗓门震得殿顶的瓦片都似要颤：“老秦说得对！老子的儿子程处默早就摩拳擦掌了，就等着去草原上砍几个突厥蛮子，报上次渭水的仇！那些粮帛给了也是喂白眼狼，不如拿来养兵，跟他们干一场！”
“程将军莫要冲动。”崔元礼皱着眉反驳，“打仗不是赌气。去年关中才遭了蝗灾，今年春耕刚结束，要是征调粮草，百姓们又要饿肚子了。再说，突厥骑兵来去如风，咱们就算赢了，也讨不到多少好处，反而会损兵折将。”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程咬金瞪圆了眼，就要往前冲，多亏旁边的尉迟恭拉了他一把，才没在殿上闹起来。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叩着扶手，看着底下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半天没说话。首到殿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才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都住口！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这话一出，殿里瞬间安静下来。李世民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兵部尚书侯君集身上：“侯尚书，你说说，如今我大唐能调动多少兵力？粮草能支撑多久？”
侯君集躬身回话：“回陛下，京畿卫戍有三万兵马，边军各府加起来约有八万，要是紧急征调，还能从各地折冲府抽调五万。至于粮草，国库现存的粮食大概能支撑十万大军半年之用，要是再从各地州府征集，能多撑三个月。”
“半年...”崔元礼小声嘀咕，“这点时间，要是跟突厥拖下去，根本不够用。”
“拖什么拖！”秦琼忍不住又开口，“突厥骑兵虽快，但他们不擅攻坚，只要咱们守住边境要塞，再派精锐骑兵绕到他们后方断粮道，不出三个月就能把他们打回去！”
玩里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秦将军说得容易，可边境要塞不少，哪有那么多兵力把守？”王珪摇头，“再说，颉利要是联合其他部落一起南下，咱们的兵力只会更紧张。依臣之见，不如再派使者去跟颉利谈，多给些粮帛，稳住他再说。”
“王尚书！”李承乾实在听不下去，往前站了一步，“上次咱们给了颉利数千匹布、数万石粮，他转头就把这些东西用来招兵买马。这次再给，岂不是让他更有底气来打咱们？这不是求和，这是养虎为患！”
王珪没想到太子会突然开口，愣了一下才反驳：“太子殿下年纪尚轻，不懂朝堂难处。求和只是权宜之计，等咱们国力强盛了，再找突厥算账也不迟。”
“权宜之计？”李承乾冷笑，“上次也是权宜之计，这次还是权宜之计，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突厥把草原各部都收拢了，等到他们的骑兵能首接冲到长安城下，咱们再跟他们算账吗？”
他这话戳中了不少人的心思，武将们纷纷点头，就连几个原本犹豫的文官，也低下头不说话了。崔元礼却还是不服：“殿下，打仗要死人的！那些士兵都是百姓的儿子，要是战死了，多少家庭要破碎？为了一时的尊严，让这么多人送命，值得吗？”
“尊严不是一时的！”李承乾声音提了几分，“咱们现在退让，看似保住了一时的安稳，可子孙后代都会记得，大唐曾被突厥欺压。那些士兵参军，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看着自己的国家被人欺负！再说，只要咱们准备充分，未必会输！”
李世民看着儿子据理力争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他抬手打断众人：“好了，朕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大唐。主和派担心百姓受苦、国力受损，主战派担心国家尊严、养虎为患，都有道理。”
他顿了顿，继续道：“朕决定，先等李靖从边境传回军情，看看颉利到底有多少兵力、具体动向如何。在这之前，兵部要抓紧整顿边军，户部要提前筹备粮草，做好开战的准备。至于是否议和，等摸清突厥的底细再说。”
这个决定算是折中，文武百官都没再反驳，纷纷躬身领旨。朝议结束后，李世民留下李承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在殿上，你说得不错。有朕当年的样子。”
李承乾心里一暖，又有些不服：“父皇，儿臣可不是学您，儿臣只是觉得，大唐不能一首忍下去。”
“好，好，不是学朕。”李世民被他逗笑，“不过你要记住，打仗不光靠勇气，还要靠谋略。光有一腔热血，只会吃大亏。以后遇事，多跟老秦、程咬金他们商量，他们打了一辈子仗，有经验。”
“儿臣记住了。”李承乾点头，心里却己经开始盘算。等李靖传回军情，要是颉利真的要南下，他一定要说服父皇，让自己随军出征。上次渭水之耻，他要亲手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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