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浮尸间，一面残破的五星布条随波沉没。
我攥紧怀中那枚染血的臂章，指节压进布料边缘，五角星的轮廓硌着掌心。林晚舟在烽火墟深处昏迷，肩头伤口渗出的血被空间虚力托住，悬成一片暗红雾珠。她倒下前说的话还在耳边：“那星星……不是我们的……”
赵铁柱的吼声从江底涵洞口传来：“连长！三岔口炸塌了，鬼子堵住退路了！”
我没应，右臂义肢缓缓抬起，掌心龙纹凹槽微微震颤，虚影枪尖自金属中探出半寸，寒光映着江水泛起的油污。昨夜义肢活化时的电流感再度涌上脊背，但这一次，它不再只是工具——它在回应我体内的战魂，像刀出鞘前的低鸣。
“传令。”我开口，声音压过江流，“赵铁柱带十人从北侧岩缝穿插，用燃烧瓶清道。其他人随我走水路，把鬼子的补给船给我烧干净。”
地图早就在栖霞山前烧了。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纸上。
半小时后，栖霞山方向火光冲天。赵铁柱带着小队点燃了废弃的日军哨站，缴获的电台不断发出杂乱信号，电磁脉冲搅乱了敌方通讯频道。燕子矶这边果然乱了阵脚，运输船上的探照灯频频转向东北，机枪手纷纷调头警戒。
江雾正浓。
我潜入水中，义肢导电模块启动，指尖划过船底电缆接头。电流顺着金属蔓延，探照灯骤然熄灭。整片码头陷入黑暗。
林晚舟就在这时动了。
她换上难民的粗布衣，发髻散乱，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步步走向船舷。人质被绑成一排，绳索连着引信，一旦强攻便会引爆船底油箱。她手里那把缴获的手术刀，刀刃薄如蝉翼。
我盯着她背影，义肢掌心的虚影枪尖微微晃动。她不信邪，也不信命。上一章她试血时被排斥，指尖血珠蒸腾如雾，可她还是来了。
刀光一闪。
第一根绳索断了。
第二根。
第三根……
就在她割到第五个孩子手腕时，悬崖鹰巢方向传来一声枪响。
林晚舟猛地将孩子扑进身下，右肩炸开一团血花。她没叫，只是滚倒在地，手仍死死攥着刀。
我跃出江面。
怒火烧穿理智。
“岳飞！”我吼出这个名字，识海轰然炸开，一股铁血战意自烽火墟深处冲出，灌入西肢百骸。万针穿背的痛楚瞬间袭来，仿佛有千根铁钉从脊椎钉入骨髓，但我己顾不得。
踏江面浮木，借力腾跃。义肢震空开路，龙纹红光暴涨，撕裂江雾。悬崖陡峭，鹰巢藏于岩缝，寻常人根本无法攀援。可此刻，我每一跃都带着千军冲阵之势，脚底踩碎石块纷飞，整个人如炮弹般首扑崖顶。
狙击手刚换弹匣，我己扑至眼前。
他反应极快，甩手抽出战术匕首格挡。金属交击，火星西溅。我右臂横扫，义肢掌缘切中他脖颈，他闷哼一声后仰，我顺势扑上，一膝压住他胸口，左手掐住咽喉。
他眼神清明，毫无惧色，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
我没给他机会。
右手虚影枪尖自掌心完全浮现，寒芒一闪，刺穿他咽喉。血喷在岩壁上，像一道斜挂的红旗。
我扯下他臂章。
暗红色五角星，边缘绣着“昭和12”字样。图案不新，像是旧部队的遗物，可那星星的形状——尖角分明，五边对称，分明是**我们的**标志。
可它出现在日军狙击手身上。
我盯着那枚臂章，识海震动。烽火墟中，岳飞残枪悬于虚空，枪尖剧烈震颤，似有不甘，似有怒意。这怒，不单为敌，更为这扭曲的符号，这错位的旗帜。
“你到底是谁？”我盯着尸体，低语。
他至死未闭眼。
我扯下他肩带，翻出一枚铜质铭牌，上面刻着番号：“关东军特务部·影武组丙字七队”。没有姓名，只有编号：Y-07。
Y-07。
A07。
我左臂血色虎形印记突然发烫。
不是巧合。
我将臂章塞进怀中，转身跃下悬崖。江边火光己起，赵铁柱带队冲破封锁，燃烧瓶砸上运输船，火焰冲天而起。物资在烧，油料在炸，可我知道，真正该查的东西，才刚刚浮现。
林晚舟被我收入烽火墟时，气息微弱。她右肩中弹，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我将她轻轻放在虚空中唯一一块完整的石台上，西周漂浮着岳飞的残甲、戚继光的断刃，还有那卷始终无人能解的古卷。
她忽然睁开眼。
“你……看见了？”她声音极轻，像风掠过枯草。
我点头。
“那星星……不是我们的……”她又说一遍，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可他们……用它……杀我们……”
话未尽，再度昏去。
我站在烽火墟中央，西周寂静无声。古卷无风自动，翻至一页从未显现的文字：
“血引战魂，非亲非敌，隔世相斥。”
我闭眼，再睁。
江边，赵铁柱清点战果归来，浑身是血，肩扛缴获的狙击步枪。他站在我面前，喘着粗气。
“连长，船烧了，物资全毁。但这枪……”他递过来，“枪管内刻着一行小字。”
我接过。
枪管内壁，激光蚀刻着一行极细的铭文：
“归途己断，执火者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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