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檐角滴水砸进铁皮桶，一声紧似一声。我坐在静室角落，右臂钢骨义肢横在膝上，金属片边缘裂痕如蛛网蔓延，指尖轻抚过那道新刻的凹槽，冷铁触手生寒。
老吴蹲在火盆前，钳子夹着一块银灰金属板，火光映着他额角的汗。那是从白鹰指引的山洞里带出的钛合金，沉如玄铁，刀砍不伤。他吹熄炭火，将板子浸入药液，嗤声西起，白雾腾起。
“这东西不是凡物。”老吴低声道，“比庙里祖传的陨铁还硬三分。我用‘锻魂九炼’法试了三遍，火候才刚入骨。”
我没吭声。昨夜赵铁柱枪口对准我的那一刻，义肢内部就发出异响，像是某种频率在撕扯结构。它不再只是支撑断臂的铁架，而是与识海、与烽火墟相连的枢纽。每一次战魂共鸣，都在磨损它，也在唤醒它。
“能改吗？”我问。
老吴抬头，眼神如钉：“能。但你要想清楚——这不只是修胳膊，是炼器。我要把电磁线圈嵌进主轴，用古法引脉，让它能震敌心神，断敌机枢。可一旦启动，反噬也重。你若撑不住，轻则瘫痪，重则识海崩裂。”
我将义肢卸下，放在石台上。断裂处露出内部细密线路，像血管般缠绕着核心轴。老吴取来一截铜丝，蘸了朱砂，在金属板上画符。火光一闪，符纹竟自行游动，渗入板中。
“祖师爷传下的‘锁魂纹’。”他喃喃，“不为镇鬼，为镇力。这臂，将来不是铁，是兵。”
三日后，新义肢成型。通体乌黑，表面浮着细密龙纹，关节处嵌着一圈暗红线圈。我接上断臂，旋紧螺栓，咔的一声，义肢与神经咬合。一股电流顺臂而上，首冲识海，却未痛，反而清明。
我握拳，指节发出金属摩擦声。
“试试？”老吴问。
我点头，走出静室。赵铁柱在院中擦枪，见我出来，手顿了顿，没说话。昨夜那场对峙后，他再没靠近过我帐篷。但我知道，他每晚都在外守着，枪口朝外。
“今日诱敌。”我说，“日军侦察队昨夜出现在北林，带无线电。我要他们动不了。”
赵铁柱抬眼：“你又要亲自上？”
“这臂，得见血才能认主。”
小队出发时天未亮。林晚舟跟在侧翼，手里提着缴获的日军医疗包。她看我一眼，没问什么，只是默默将药瓶塞进我腰间。
伏击点设在东坳道口。地势狭窄，两侧山石陡立，只容一辆车通行。我们埋了两枚地雷，又在高处架起燃烧瓶阵。
等了两个时辰，远处传来引擎声。
三辆侦察摩托，后拖一辆装甲指挥车，车顶天线旋转，显然在联络后方。
我抬手，示意按兵不动。车队驶入伏击圈，我猛然起身，右臂高举，掌心对准指挥车。
电磁脉冲装置启动。
嗡——
空气中传来低鸣，指挥车顶天线骤然熄灭，车内仪表盘全部黑屏。司机猛打方向，车轮打滑，撞上山壁。后方摩托失控翻倒，火光冲起。
“上！”我冲出掩体。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烽火战魂：我以英灵燃山河赵铁柱带人从侧翼扑上，机枪扫射压制残敌。我首扑指挥车，一脚踹开车门，驾驶员正拼命拍打仪表盘，通讯全断。
我右臂一震，电磁线圈红光闪现，车内所有电子元件噼啪炸裂。他瞪大眼，瘫在座位上。
战斗结束得快。缴获完整电台、地图、油料。赵铁柱拎着俘虏回来，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连长，那车……像是被雷劈了。”
我没答，只低头看义肢。掌心发烫，龙纹凹槽中渗出一丝血迹，顺着金属流下。识海微颤，烽火墟中，岳飞残枪悬于虚空，枪尖轻颤，似在呼应。
回营后，我独自进静室。林晚舟跟进来，手里拿着棉布和药水。
“让我看看。”
我迟疑一瞬，点头。
她解开绷带，手指触到义肢接口处。就在那一瞬，金属表面血色纹路骤然亮起，如活物般退缩，发出刺耳的嗡鸣。她指尖一颤，像是被电击，猛地缩手。
“怎么回事？”她皱眉。
我盯着那纹路。它平时隐于金属之下，此刻却如警戒般游走，仿佛排斥她的触碰。
“别碰了。”我说，“它……认生。”
她没走，反而取出小刀，在指尖划了一下，血珠渗出。她靠近义肢，血滴落接口。
嗡——
金属剧烈震动，血迹未沾即被弹开，化作细雾蒸腾。林晚舟脸色微变。
“这不是排斥伤。”她低声，“是排斥我的血。”
我沉默。烽火墟深处，古卷无风自动，翻至一页陌生文字：“血引战魂，非亲非敌，隔世相斥。”
她盯着我：“你这臂，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未答。老吴在外敲打零件，火光映着图纸，上面画着电磁干扰器的构造。远处，赵铁柱抱着机枪站在哨位，目光扫过营地，最后落在我静室门口。
夜深，我独坐帐中，义肢横膝。指尖抚过龙纹凹槽，闭目沉识海。
烽火墟内，岳飞残枪缓缓转动，枪尖一点寒芒凝聚。我心念一动，右臂猛然一震，掌心竟浮现出半截虚影枪尖，寒光凛冽，如霜覆刃。
可就在此刻，左臂血色虎形印记突然灼烫，识海炸开——
大漠孤烟，霍去病坠马咳血；长江怒涛，岳飞背钉万针；东海寒潮，戚继光断刃插腹……三魂残痛如潮涌来，我咬牙撑住，额角青筋暴起。
枪尖虚影未散，反而更亮。
我睁眼，右臂义肢嗡鸣不止，龙纹凹槽渗出黑血，顺着金属流下，在地面汇成一小滩。
帐外，林晚舟蹲在火盆边，手中试管里血样泛着微光。她盯着那滴与义肢排斥后蒸发的血迹，眉头紧锁。
老吴敲打声未停，图纸上多了一行小字：“电磁脉冲可扰敌机，亦可引魂。”
我站起身，将义肢重新接上断臂。
咔。
金属咬合，电流贯穿全身。
这臂，己不只是铁。
它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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