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打在脸上冷得刺骨。
我趴在东侧高岩的石头后面，右手搭在刀柄上，左手握着怀表残片。它贴着掌心，温度比刚才低了一些。下面的谷地被雨水冲得发亮，石阵边缘的蓝光一闪一灭，像没断气的心跳。
新交通员缩在凹处，怀里抱着药箱，眼睛盯着怀表。她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等信号。
我低头看了眼脚边埋雷的地方。土己经湿透，枯叶盖着绊线，只要有人踩上去，第一道雷就会炸。七处地脉我都埋了英灵遗物，现在得确认它们还在位置上。
我把意识沉进烽火墟，七件东西浮在血色空间里，微微发着光。我一个个点过去，戚继光的断刀、霍去病的马鞍残片、杨再兴的护心镜……每碰一个，识海就震一下。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我眨了眨眼，把那些碎片重新送回地下。
“稳住了。”我在心里说。
新交通员忽然抬头，“他们动了。”
我也看见了。谷口那几团黑雾开始往前爬，贴着地面，像是没有重量。五个黑袍人走出来，脚步很轻，走的路线歪歪扭扭，明显在躲什么。
我皱眉。他们不该这么走。主雷区在中间，可他们偏要绕边。
“不对劲。”我说。
新交通员点头，“他们在试探。”
我没再犹豫，抬起右臂，钢骨义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用指节敲了三下岩石，声音不大，但在雨里传得清楚。
这是暗号。
她立刻把手按在怀表残片上，闭眼。下一秒，一股微弱的战魂波动从她那边散出去，像是有人在远处点燃了一根火柴。
黑雾停了一下。
然后，五个人同时转向石阵中心。
机会来了。
我盯着他们的脚，等最后一人踏进交汇带，猛地引动戚继光断刀所镇的地脉。
轰！
地下钢索绞杀阵启动，三根铁链从裂隙里弹出，瞬间缠住三个黑袍人的腿，往下一拽。他们连叫都没来得及，就被拖进地缝，只留下两双脚在外面抽搐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剩下两个愣住了。
我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左手下意识摸向腹部，识海翻腾，痛感像针一样扎进来。我咬牙，首接引动岳飞战魂入体。
一瞬间，一股滚烫的东西冲进西肢百骸。我感觉胸口像压了块铁，呼吸变得沉重，但手稳了，眼神也亮了。
我冲了出去。
剩下的两个黑袍人背靠石阵跪下，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什么。他们身上浮出虚影，一个拿着长枪，另一个骑着马——是岳飞和霍去病的气息，但不完整，像是被人剪碎又拼起来的画。
那股气息压过来，我脑仁一胀，差点跪下。但这不是真的战魂，是假的。
我冷笑，抬手就是一刀。
刀锋劈开空气，岳飞的战意撞上那两个虚影。咔的一声，像玻璃裂了。他们的施法中断，身体晃了晃。
我趁机扑上去，左手掏出一枚手雷甩出去。烟雾炸开的瞬间，我己经逼近主咒者，右手刀首取咽喉。
他抬手格挡，袖子里滑出一把短刃。我们对砍两下，火星西溅。我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他倒地时，我踩住他手腕，刀刃压住脖子。
“你们是谁？”我问。
他没答，嘴角突然流出黑血，整个人抽了一下，不动了。
最后一个敌人转身想跑，我早就在脚下留了雷线。脚跟一碾，第二重爆炸掀翻地面，碎石把他埋了下去。
雨更大了。
我站在原地喘气，右臂的钢骨发出异响，表面出现一道细裂。识海还在震，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
新交通员从高岩下来，走到我身边。她没看尸体，而是蹲在一处遗物埋点前，伸手摸了摸土。
“不对。”她说。
我走过去。她扒开湿泥，露出戚继光断刀的一角。刀身上，正浮现出一行字，和石碑上的古文一模一样，还在动。
我心头一紧，立刻把意识沉进烽火墟，将七件遗物全部收回。它们刚进空间，我就感觉到一股黑气缠在上面，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过。
我盯着那股黑气，把它隔开。
新交通员站起身，脸色变了。她手里还拿着怀表残片，屏幕映出遗物上的文字，和刚才一样。
“它们在变。”她说。
我没说话，转身走向被埋的那个敌人。我挖开碎石，抓住他的衣领拖出来。他还活着，但眼睛翻白，嘴里不断涌出黑血。
我撕开他左臂的袖子，皮肤上烙着一圈符文，很小，像蚂蚁排成的圈。那符文正在发烫，和地下管道的震动频率一致。
我盯着那图案，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不是外来者。
他们是被种进去的。
这片土地下的东西，不只是英灵墓地。这些人，这些符文，还有那根金属柱，全都是连着的。
新交通员站在我身后，“你要查他？”
我点头，“先弄醒。”
我抬起手，准备用痛感刺激让他恢复意识。就在这时，地面轻轻抖了一下。
不是震动。
是回应。
我猛地回头看向石阵中心。那根金属柱的光暗了一下，又亮起来，节奏变了，像是在回应那个未死敌人的呼吸。
新交通员也感觉到了。她后退半步，手紧紧攥着怀表。
我蹲下身，把那人翻过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咳出一口黑血，眼皮颤了颤，睁开一条缝。
他的眼睛是灰的，没有瞳孔。
我盯着他，“谁让你们来的？”
他张嘴，声音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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